她微微揪緊了男人的衣服,眉心無意識的顰蹙了起來,咬住了下脣沒有說話。
那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就算她現在再愛他都沒有辦法去原諒他當初的所作所爲。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很少再去回憶八年前的那個晚上,那曾經是她最痛苦的夢魘,但是當她去選擇原諒燕如羽以後,她也將自己從那場噩夢裡解脫了出來。
畢竟就算要去怪,也怪不到燕如羽的頭上去,答應的人是傅庭淵,把她推出去的人是傅庭淵,如果將燕如羽對她的傷害比作傷痕的話,那燕如羽對她來說只是行兇的那把刀,背後握着刀鋒的人是傅庭淵。
那些年她一直都在被那種拋棄感折磨着,痛苦到想要殺了他。就算是現在回憶起來,她都無法從當年的那些情緒解脫出來。
恨,是真的恨,恨到盡頭,卻是沒辦法從這場癡戀裡解脫出來的,對自己的厭棄。
因爲不再愛自己了,所以她選擇了自我放逐。
洛南初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層霧氣沉沉的水汽,談起過去,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感覺到委屈,輕輕的咬住下脣,她別過頭不去看他。
唯有那一個晚上,她無法釋懷。
傅庭淵捧住她的臉,讓她正對着跟他對視。她眼睛裡的溼潤讓他的心微微一疼,他低低的嘆了口氣,抱緊身下人嬌小的身軀。
“……我是估算錯誤。”他坦言當初的自負,承認那次的錯誤,“我以爲他不會碰你,他不喜歡碰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我自認爲很瞭解他,所以才放心的讓你去了……是我不好,洛南初,確實是我的錯。唯有那一次,我不知道如何去彌補你。”
“……”她擡起纖長溼潤的睫毛,目光注視在男人輕蹙着眉頭神情痛苦的臉上,然後用力的咬住了嘴脣,沒有吭聲。
“我知道你沒辦法原諒我。一直以來,我也沒辦法原諒自己。我很嫉妒,洛南初,我嫉妒另一個男人碰過你……可是這有什麼辦法?是我親自將你送到他的牀上去的。我就算嫉妒的發狂,最後要怪的人也只有我自己而已。”他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石磨礪過一般,帶着沉重而粗糲的音色,讓他向來磁性動人的聲音裡,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痛苦。
洛南初看着他的臉,想着那天晚上他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薄涼冷漠勝券在握的神色。
他確實是變了很多。
八年過去了。
時間帶給他們的變化,刻骨銘心。
有些傷害並不能讓人遺忘,只是時間會抹去疼痛,留下來的只剩下一條小小的傷疤。
她接受這個男人,是接受他的聰慧和驕傲,也接受他的涼薄和自負。她允許他對她的佔有慾,也允許他對她曾經對她的傷害感到抱歉。
其實說那麼多,說到底,也不過是八年前,傅庭淵並不像現在那麼愛她罷了。
她以前對那些難以介懷,只是現在想來——這個世界上,又怎麼能保證,每一場相愛,都能在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可以回報我一樣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