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歐陽明晨,現在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們經歷了那麼多風雨,不會因爲這麼點小事就懷疑對方吧。
那麼多紛擾的念頭在田菲菲腦子裡混亂成一團,就像是小貓爪子下的那坨線團,理也理不清。
等到外面都安靜下來,田菲菲去衣櫃挑外套。因爲在月子裡,衣服都是寬鬆舒適爲主,在看看鏡子裡還沒有恢復,顯得臃腫的身材,懷疑的想,難道是因爲這個?
那男人愛情的保質期未免太過短暫。
勉強找了件看起來還算精神的衣服,趁外面的人不注意,田菲菲偷偷的溜出去了。
打的去了劉氏大樓,大樓看起來並沒有兩樣,田菲菲站在大廈門口,仰頭看着最高那層,剛好看到陰暗的天空,壓抑的罩了下來,突然涌上來不祥的預感。
田菲菲甩甩頭,想讓自己忘記這樣的感覺。
邁步進了大廈,前臺的接待小姐看到她,露出吃驚的樣子,但很快就被掩蓋過去,像是怕她發現異樣似的,對她擠出不自然的笑臉,“夫人,您來了啊,我通報一聲,很快的,您稍等。”
“通報什麼通報,我還需要什麼通報。”田菲菲啪的一聲摁掉前臺小姐想打到樓上去的電話,“你敢打試試看。”
越來越心慌,朝着總裁的專屬電梯走去,直接上了五十八樓。
電梯開了,秘書室在外面,跨進去,和原來也沒什麼兩樣,秘書還是那些秘書,看到她來,都殷勤的起身招呼她。
田菲菲不想和她們寒暄,猛的推開了總裁辦公室厚重的雕花大門。門開了,裡面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是什麼春色無邊。
歐陽明晨正在寬大的桌子後面辦公,見她來了,差點又要發脾氣,這個女人,就不能好好的讓人省心麼。坐個月子,到處跑,沒見過這麼不安分的女人。
“怎麼又來了,軒軒呢?”歐陽明晨放下派克筆。
“有月嫂帶着呢,你還記得你有個兒子呀。什麼叫又來,我來過很多次麼。你不來看我,只有我主動點來看你了呀,我的大少爺。”田菲菲四下看看,沙發上到處都堆滿了公文和資料書,看起來這段時間是真的很忙。
但仍舊沒有放心下來,撿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看起來有長談的打算。
歐陽明晨輕輕的皺眉,怎麼說話像這個樣子,夾槍帶棒的,“對不起,菲菲,我最近實在是很忙,忽略了你和軒軒,但你這個樣子跑來興師問罪,你不覺得太嚴重了嗎?”
“嚴重?歐陽明晨,那你就是說我過分咯?”田菲菲的語氣重了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歐陽明晨揉揉眉心,“菲菲,我不想和你吵,我真的很忙,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說不行嗎?”
“回家?回哪裡?你把我一個人丟到醫院裡那麼久,現在還意思跟我提回家了?”田菲菲越說越急,其實她也不想這麼劍拔弩張的,可看看歐陽明晨的態度。
不僅沒有反省,反而責備她不懂事呢,她是有多不懂事?
“菲菲,你彆氣嘛,身體要緊。”歐陽明晨說着,卻沒有起身,也沒有要來安慰她的意思,只是很敷衍,就像是很不耐煩,很想把她打發走一般。
田菲菲突然覺得委屈,究竟是怎麼了嗎,他們沒有發生什麼事呀,爲什麼歐陽明晨對她的態度突然變這麼多。
不就是干涉了他妹妹的事麼,如果真的覺得自己管的太多,插手了他的家務事,可她現在都是他妻子了,也是他孩子的媽了,就這點事還不能管麼。
就這麼想着,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委屈的快滴出水來。
歐陽明晨遠遠的看着,心也軟了,走過來摟着她,“菲菲,是不是坐月子太無聊了,可無聊你也得堅持呀,這都是爲了你的身體好,人家都說,女人後半生身體好不好,就看坐月子這短短的三十天了。”
“什麼呀,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虧你還是留過學的人,怎麼這麼迷信啊,你這是老思想了,真古板。”在歐陽明晨寬厚的懷裡,被他摟着,就算是氣也消了一大半了。
田菲菲嘟着嘴,嬌嗔的說着。
“是是是,我古板。老婆大人,你就再委屈一段時間,再痛苦也要熬過去不是。”歐陽明晨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田菲菲的頭髮,就像是在安慰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明晨,我不住醫院了好不?回家不也是一樣的麼。”田菲菲趁機講條件。
“那可不行,都和醫生約好了的,課程什麼的也都計劃好了,我這是爲了你的身體着想,你就乖乖聽話啊。”歐陽明晨說着,看了下手錶。
田菲菲正想表現一下自己的體貼和善解人意,打算不再計較,這就回家去,歐陽明晨桌上的內線電話卻響了。
告辭的話只好含在嘴裡,田菲菲朝他笑笑,示意他去接電話。
歐陽明晨走過去摁響了免提,琳達的聲音傳了進來,“歐陽總裁,李律師來了。”
歐陽明晨擡頭看了眼田菲菲,頓了一下,才說道,“讓他去休息室等我。”
田菲菲這下更找到藉口了,跟着站起身,“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我坐計程車來的,還讓那個師傅等在大廈外面呢,都還沒給車錢,等下去一併給了。”田菲菲走過去摟着他,把豔豔的紅脣湊了上去。
歐陽明晨的臉一偏,原本想落在他脣上的吻卻印在了他的臉上。
田菲菲的神色又是一暗,仍舊不動聲色的笑笑,離開了歐陽明晨的懷抱,“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擾了。”
出了門,跟秘書室的幾個女人打完招呼,田菲菲搭電梯下樓,但樓下並沒有所謂的計程車師傅在等她。
一樓的大廳有許多供人休息的椅子,田菲菲找了個沙發椅,安安靜靜的坐着。
但安靜只是表現,誰也看不出來,現在的田菲菲有多麼焦躁不安。她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待命運對自己的宣判。
半小時以後,李律師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這個李律師,田菲菲是認識的,慶幸以前替歐陽明晨工作,知道這個李律師從奶奶那輩開始就服務劉氏企業了,可他現在幾乎不管劉氏商場上的事,那他這個時間出現在劉氏,是因爲什麼。
田菲菲等的就是這個爲什麼,她想要知道,等待她的是喜還是悲。
悄無聲息的站起來,蓄滿了力量,等李律師走的近了,猛的朝他撞了過去,撞掉了李律師手裡的公文包,順道把手上滿滿的一杯水到在了公文包上。
“哎呀,真對不起,看我,冒冒失失的,都幹了什麼呀。”田菲菲懊惱的大叫,就跟真的似的。
手上卻沒停,迅速的將公文包翻開來,扯散了那一疊文件,“對不起呀,看,都給你弄溼了,我幫你擦擦。我這裡有紙巾,吸下水,看能不能補救。”
眼睛迅速的瀏覽着,一個個關鍵字跳入她的眼裡,漸漸的心冷了,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擴大,越來越誇張,她怕,如果不維持這樣的假笑,她會崩潰的當場哭出來。
“沒關係,劉太太,你怎麼在這裡。”李律師慌慌張張的收拾着文件,就怕被田菲菲看到。小心的察看她的表情,似乎也是沒有看清楚的反應?
“哎呀,真對不起,喏,文件都在這裡,都收好啦,可全部打溼了,不要緊吧。”田菲菲將一疊文件遞給李律師。
“你沒看到吧?”李律師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看到什麼?有什麼重要文件?”
“噢,不是,沒看到就好。”李律師連連擺手。
她這是怎麼了,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居然還能鎮定的演完這場戲。
看吧,連李律師都被她騙了,以爲沒有被看到,其實,該看到的重點,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已經全部被她深深的刻在腦子裡。
這纔是真相吧,可笑她活在編織的童話裡,欺騙了自己這麼久,如今,夢該醒了吧。
田菲菲想大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癡狂。
假的,這一切的一切,原來,都只是假的,一場戲而已。
田菲菲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連李律師問她要不要送她一程都忘記了回答,是再也裝不下去了吧,她的若無其事。
如面具一般龜裂,碎了一地,田菲菲站在路邊,呆傻的忘記了反應。
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原來,奶奶的遺囑在這裡,這份纔是奶奶真正的遺囑。
看看上面都寫了什麼呀,歐陽明晨必須娶田菲菲爲妻,生下孩子,才能取得劉氏全部的繼承權。
奶奶,您這是何苦,人都說強扭的瓜不甜。
如今她是知道了,何止不甜,根本苦澀的難以下嚥。
原來這就是原因,爲什麼在生下孩子以後性格完全變了的原因。一切都是虛情假意,歐陽明晨,你真的是最好的演員,你演的那麼真實,讓我真以爲你是愛我的,你騙的我好苦啊。
可是,你不是都得到一切了嗎,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只要你告訴我一聲,我不會死乞白賴的巴着你不放呀。
你歐陽明晨把我當成什麼人了,田菲菲越想越怒火中燒,恨不得現在就衝到歐陽明晨面前問個清楚。
正想着,一輛熟悉的車從地下車庫開了出來,慢慢的駛過她身邊。
田菲菲看着眼熟,這不就是歐陽明晨的車麼。剛想衝上去攔着,卻愣住了。
後排的車窗沒有關,歐陽明晨俊朗的身形就在裡面,可他在笑,寵溺的笑,曾經熟悉的笑容,如今對着身旁的陌生的女人,一個田菲菲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
車像是故意在她面前緩慢的開過去,然後呼嘯着走了,只留下決絕的塵埃。
田菲菲忘記了反應,只知道機械的走着,走,去哪裡呢?
就這樣麻木的走着,以前看過一句話,叫翻臉比翻書還還快。原來真的叫快,愛情的保鮮期只有這麼一點點,她該慶幸嗎?至少還得到這一段時間的疼愛。
田菲菲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腿腳麻木,痠痛的忘記是自己的腳了。
終於,直覺還是帶着她回了醫院,是呀,她還有寶寶呀,至少寶寶是她的,她能帶走的,除了一顆破碎的心,就只有軒軒了,她的軒軒呀。
可走到醫院,月嫂卻告訴她,劉振軒被抱回歐陽家祖屋了。
“什麼!”田菲菲大驚,揪着月嫂的領子,差點沒把她勒死。
月嫂拼命的掙扎,田菲菲這才放手,“誰帶他去的?”
月嫂不停的咳嗽,呼吸着新鮮空氣,“是管家來帶走的,是劉先生的意思。劉夫人別爲難我們呀,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
“帶走了?”田菲菲蒼白着一張臉,其實何必問呢,像歐陽明晨心思那麼縝密的人,當然會防患於未然,不管自己看沒看到那份文件,該做的一件都不會落下。
好狠的心,好絕情的人啊。
田菲菲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她不甘心,怎麼能就這樣就放棄了。
放開月嫂,田菲菲又打車去了祖屋,她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就算自己當了傻瓜,也要有人來宣判。
一路只是着急,好不容易到了歐陽家老屋,拼命的摁着門鈴。
管家來應門,見是她,猶豫着要不要開門。田菲菲正想發飆,對講機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管家,讓她進來吧。”
田菲菲現在已經麻木的沒有感覺了,就算有再多的意外,都一次性的讓她知道吧,這點打擊,她還承受的住。
門應聲開了,田菲菲像一個憤怒的小火車頭衝了進去。一路倒是沒有阻礙,等到了高挑的客廳,田菲菲的腳步慢了下來。
這裡感覺不到孩子的氣息,不知道他們把軒軒藏到哪裡去了。
奢華的客廳裡,曾是田菲菲那樣熟悉的地方,如今,寬大的沙發上,正坐着另一個女人,那個出現在歐陽明晨車裡的女人,以女主人的姿態,高傲的看着她。
“你是誰?”田菲菲穩住腳步,顫抖着問。
“坐吧,劉夫人。”雖是這樣喊的,但言語間,彷彿她纔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
田菲菲也不客氣,她現在也需要坐下來,因爲,連番的打擊已經讓她腿軟,站不穩了。
女人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年紀,就連樣貌都有些相仿,只是氣質上,更加大家閨秀一點,頭髮一絲不苟的盤着,穿着一身絲質的旗袍,更襯得身材姣好。
保守的袖子過了手肘,但露出來的肌膚光滑如凝脂,就像浸過了牛奶一般絲滑。
田菲菲不想承認氣質明顯差了一大截,只是重複剛纔的問題,“你是誰?”
但女人熟稔的放佛已居住許久,“管家,給劉夫人端杯水來。”
“我不喝水。”
“相信我,你會需要的。”女人優雅的勸說着,田菲菲不禁沉浸在她的氣質裡,忘記了反駁。
可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把她拉回現實,就是這樣的女人嗎?有着高貴氣質的女人替代了她?替代了在歐陽明晨心口上的位置?
或者說,替代了歐陽家少夫人的位置?
還是說,就連軒軒也……
田菲菲不敢再想下去,既然她不想回答,就直接跳過第一個問題,“軒軒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軒軒?奇怪了,軒軒不是你兒子嗎,怎麼反倒問我要來了。”女人接過管家遞過來的參茶,優雅的喝了兩口,眼底卻是精光閃現,歐陽明晨,看來你這個夫人不簡單呀,你沒有搞定她,那就麻煩了。
田菲菲倏的站起身,看來這個女人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打太極了,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還不如自己找來的快。
起身就往樓上走去,她就不信了,每間屋每間屋的找,還不讓她找出來,大聲的喊着,“軒軒!軒軒!”
孩子驚醒,就算在睡覺,鬧醒的話一定會哭的。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沒有孩子的哭聲,沒有奶味,一點孩子曾經來過的痕跡都沒有。
田菲菲找遍了整個別墅,心急火燎的衝了下來,抓住管家的領口,“管家,我孩子呢,月嫂說是你抱走的,抱回主屋來的!”
“夫人,您說笑了,別人說是我抱走的就是我嗎?那這個罪名可擔大了,您說是嗎?”管家站在那個女人身後,似乎有些懼怕她,連說話都恭恭敬敬的,說完還瞥了那個女人兩眼,生怕說錯話捱罵。
“啊!”田菲菲很想尖叫,到底她是掉入一個什麼樣的異次元空間了,爲什麼大家都變成這個樣子,陌生的好可怕。
“劉夫人,您還要不要再繼續找找?”女人優雅而客氣的詢問。
可就是這客氣爍傷了田菲菲,憑什麼,該死的賤女人,霸佔別人老公還霸佔的心安理得了。
田菲菲衝了上去,凌冽的巴掌揮向了那個女人。
只聽見管家的驚呼聲,“夫人!”
田菲菲楞在那裡,落空了?她是怎麼辦到的,完全看不到她是怎麼閃開的,只覺得一陣風,明明就在眼前的人,突然就跑到沙發的那頭去了。
她就坐在那裡,就像是她原本就坐在那裡似的,優雅的喝着茶,“哎喲,劉夫人,您脾氣可真急躁,我好心好意勸你,你怎麼出手傷人呢。”
管家見她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走過來拉着田菲菲往外走,“夫人,您還是先回去吧,孩子確實不在這裡。”
說完,又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幾乎在耳語了,對着田菲菲說道,“夫人,您先暫時迴避下,你在她這裡討不到好處的,保重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田菲菲看向管家,他已經又恢復了那個奴顏媚骨的樣子,盡責的想將她趕走,難道剛纔是她出現了幻覺?
可她明明有聽見管家勸說她的聲音。
“我不走!憑什麼是我走,這裡是我的家。”田菲菲甩開管家,氣憤的說。
“誰說不是呢,劉夫人,我可是很尊敬您的,你願意留下來就留唄,我要上樓換衣服了,等下還要陪劉先生參加宴會呢。”被喚作玫瑰夫人的女人,妖嬈着身子朝樓上走去。
田菲菲走過去攔着她,“等等,我不准你上去,上面是我們夫妻的私人地方,你給我站住。”
“私人的?”玫瑰掩住嘴巴,“哎喲,那我真是不知道了,劉先生已經給了我一間屋子了,怎麼辦?劉夫人,我已經住下來了。”
田菲菲心裡像刀扎一般,但她緊緊的抓住樓梯扶手攔在玫瑰面前,“我說,不許你上去!”
玫瑰眼底精光一閃,單手撐着欄杆從田菲菲頭頂飛躍了過去,定定在站在了樓梯的上端,“劉夫人,只有我想去的地方,還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你和劉先生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你們玩。”
說完轉身上樓,留給田菲菲一個窈窕的背影。
田菲菲手握成拳,緊緊的捏着,是,她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手腳利落,會點拳腳武術,她不會在這麼笨,期望能用武力解決了。
突然想到剛纔書房的門是緊閉的,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狠勁的捶着書房的門,“歐陽明晨,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給我出來!”
書房的門是實木做的,厚實又堅固,田菲菲這樣用拳頭砸着,該多疼啊,可她完全感覺不到痛,絕望讓她只記得這一個動作,只有一個念頭,找到歐陽明晨,讓他說清楚。
就算不要她,就算舊人不如新人,也要給她一個說法。
吼到聲音都啞了,捶到手都腫了,緊閉的大門依舊緊閉着,冷冰冰的拒絕着她。田菲菲無力的蹲下身子,靠在門板上,像沒有生命的破布娃娃。
“夫人,您還是回醫院去吧,劉先生不在家裡。”管家跑來拉她,連拉帶扶的將她弄下樓去,“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車緩緩的開走了,二樓書房的簾子被掀開,歐陽明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田菲菲漸漸遠去的方向,對跟在身邊的王撿吩咐道,“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好她。”
“可是,劉先生,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引起對方察覺。”
歐陽明晨沉吟良久,“那就選一個最精明能幹的,她的安全最重要。”
田菲菲混亂的思緒理不出一個頭緒,亂糟糟的在腦子裡吵做一團,軒軒一定被他們藏起來了,她要怎麼樣才能找到。
歐陽明晨變心已經成了事實,她是應該保留着劉太太的名銜不放還是灑脫的放過他,也是放自己一馬?
田菲菲靠在車窗上,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可事情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麼簡單,等車子在醫院的停車場停下來,一大批記者蜂擁而上。
“劉太太,您真的把自己的兒子歐陽家的繼承人弄丟了嗎?”記者甲問道。
“劉太太,您覺得這次的事件會對你們夫妻的感情造成傷害嗎?”記者乙不甘示弱接着發問。
“劉太太,聽說劉先生已經做出離婚的決定是真的嗎?”不等她喘口氣,發問繼續。
“劉太太,那劉先生真的是有新歡了?”
“劉太太,您覺得這次把孩子弄丟了,誰應該承擔責任呢?”
田菲菲懵了,看着不斷涌向自己,把自己團團圍住的記者,有點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如果是夢,那也只能是噩夢吧。
“對不起,請讓一讓。”一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田菲菲被圍困在中間,無助的樣子任誰見了都要掬一把同情淚,更何況是陳少君。
原本只是來醫院探望一個朋友,沒想到會見到這樣讓他揪心的一幕。趕緊大步走過來,撥開人羣,用手護着田菲菲的肩膀,將她帶出像蝗蟲一般的記者堆。
田菲菲擡頭看他,“怎麼是你?”
陳少君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等下再說,先離開這裡。”
在外人看來,特別是在一羣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眼裡,這樣的畫面多麼有八卦新聞性啊。
田菲菲埋頭在陳少君的胸前,肩頭被擁着,卻舉步維艱,簡直連移動都移動不了。
“歐陽總裁裁,你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呢?”
“歐陽總裁裁,請問你和劉太太是什麼關係?”
“歐陽總裁裁,這次的事件和你有關係嗎?你怎麼看待歐陽總裁裁高調秀新歡的事?”
一大羣記者像牛皮糖一樣緊追着不放,田菲菲擔憂的看向陳少君,但這在外人眼裡,無疑又是一個眉目傳情的證據。
陳少君也低頭看她,緊皺着眉頭,他也只是看到田菲菲在這裡受苦,腦袋一熱,什麼都沒想就衝進人羣了,沒想到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乾脆拉着田菲菲站定,面對着一羣好事者,“各位,請聽我說,我今天來,是來看望星辰國際的龐大小姐,她就住在樓上的住院部,你們可以去查我有沒有說假話。”
“至於劉夫人,她和歐陽總裁裁都一直是我陳某人的朋友,我只是見到劉夫人在這裡承受各位媒體朋友的盛情,想到她剛生產過,還需要多多安靜,所以纔想說過來和她一起上樓。”
陳少君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看向衆人,“至於劉太太的家務事,贖陳某人不方便多問,不知道各位媒體朋友,對我的回答還滿意嗎?”
一番條理清楚的話似乎讓記者一時找不到話回答,大家都圍在周圍沒有動,陳少君趁機扶着田菲菲走出了人羣,往電梯走去。
想到剛纔的情景,田菲菲還有些後怕,這些人是怎麼突然冒出來的,軒軒不過剛剛消失了幾個小時,怎麼就都跑來問她了。
而且,歐陽明晨有新歡的事,她也是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的?
田菲菲越想越覺得古怪,似乎有個什麼神秘的漩渦正在前方,將自己捲進去。
“怎麼了,在想什麼。”電梯裡,陳少君盯着田菲菲埋下去的發心問道,剛纔一定把她嚇壞了。
“沒什麼,謝謝你,少君。”田菲菲說完,才發現剛纔想的太出神,整個人還貼在陳少君的懷裡,趕緊輕輕的掙脫了開。
陳少君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不禁一陣黯然,不過很快這種悵惘的情緒就被拋開了,“菲菲,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說說看,也許我能夠幫你。”
田菲菲張張嘴,猶豫了下,最後說的卻是,“沒事的,少君,別擔心我,真的沒什麼事。”
陳少君嘆了口氣,“你呀,還是這麼倔強。什麼事情都寧願自己扛在肩上,也不喊累,也不說苦,你知不知道,這樣更讓我心疼。”
“少君……”田菲菲擡起頭來,叫她要怎麼說,老公拋棄了她,剛出生的孩子不見了,這世上還有比她更無能的女人麼。
陳少君認真的看着她,田菲菲呀田菲菲,你知不知道我爲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也願意,雖然這樣的說法有些老套,但我是真心這麼想的,可你爲什麼非得要把我拒之門外。
“軒軒不見了……”田菲菲想了想,還是覺得讓陳少君幫忙,畢竟自己現在真的無法可想了。
“不見了?”陳少君一驚,還以爲是記者瞎說,沒想到是真的,“怎麼會不見呢?歐陽明晨知不知道。”
“我找不到歐陽明晨,我去見了他一次,回來就不見軒軒了。”原本還以爲只是簡單的把孩子抱回家了,可現在搞得這麼嚴重,真是始料未及。
“你找不到歐陽明晨……”陳少君看向田菲菲,欲言又止,那這麼說,歐陽明晨有新歡的事也不是記者瞎編的咯,捕風捉影總是有風的存在纔會傳開的。
“好啦,菲菲,你就別想多了,我會幫忙找軒軒的,盡我所能,我保證好嗎,你相信我。”陳少君拉起田菲菲的手,輕輕在手裡捏了下。
“嗯。”田菲菲點點頭,“謝謝你。”除了感謝,她還能再說什麼呢。
叮咚一聲,電梯門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兩個人同時擡起頭來,看到一個美豔的帶着幾分英氣的漂亮女孩。
女孩看向兩人交握的雙手,爽朗的笑了下,“少君,你說來看我,帶了朋友來怎麼也不跟我事先說下。”
聽到這話,兩個人都同時鬆開了手,陳少君一臉坦然,領着田菲菲出了電梯,介紹着彼此,“菲菲,這是星辰國際的龐雨燕,雨燕,這是歐陽明晨的太太田菲菲。”
“嗯嗯,青梅竹馬。”介紹到她的時候,龐雨燕做了個v字型的手勢放在自己的下巴位置,動了動兩條好看的眉毛。
“呀,你就是田菲菲呀,我早就聽說過你了,我一直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收服了社交界那顆最閃亮的星星的,今天見到你,我終於明白是爲什麼了。”龐雨燕一看就是個爽朗的女孩子,不過第一次見面,就自來熟的挽着田菲菲的手臂。
田菲菲苦笑了下,如果在今天以前,聽到這樣的話,她或許會很開心,但現在聽到,無疑是個最大的諷刺。
“雨燕,我們進去說吧,看你把菲菲嚇得。”陳少君扯開話題,帶着兩個女人進了龐雨燕的病房。
“雨燕,你身體還好吧,怎麼突然急診。”
“哎呀,急性闌尾炎,死不了啦。”龐雨燕不怎麼在意的揮揮手,年輕嬌俏的臉龐上神采奕奕,即使是剛做了闌尾炎手術,但一點都看不出來,還是那麼精神。
“好啦,知道你無敵女超人行了吧。”陳少君揉了揉她的發心。
“哎呀,我的髮型都給你弄亂了,我纔不是女超人,我很嬌弱的,所以才叫你來探病呀。”龐雨燕撥弄着俏麗的短髮,撅着嘴,不怎麼高興的說着。
病房很寬,是vip病房,看起來倒像個酒店的套房不像是病房了。
剛纔陳少君介紹她是星辰國際的,田菲菲大概知道是家規模頗大的娛樂公司,包含電影模特,音樂製作什麼的,想來也是個非富即貴的大小姐。
但看龐雨燕很是豪爽,一點沒有有錢大小姐的矯揉造作,不禁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
“好,嬌弱的女超人,你不在病牀上躺着,跑下來幹什麼。”陳少君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將她帶上牀躺好,又自然的給她蓋好被子,兩人的互動看起來很熟稔。
“我聽到護士小姐說停車場亂糟糟的,說你英雄救美呢,我着急啊,想去看看。”龐雨燕說完,不好意思的看向田菲菲,“對不起啊,別介意我具有的八卦精神,雖然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但八卦也是人之常情麼。”
田菲菲笑笑,真是個坦率的女孩子,“沒關係,我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成爲別人的談話內容,雖然這個感覺不好過,但還能接受。”
“你呀,你的精力就不能稍微不旺盛一點?”陳少君用力的捏着她的鼻子。
龐雨燕猛的撥開他的手,大口喘氣,“你謀殺啊,我怎麼知道你會帶着她上我這裡來,我又不是故意的,至於這麼狠心麼。”
說完就有些不高興了,龐雨燕的喜怒哀樂都擺在了臉上,像個小孩子似的。
陳少君無奈的看向她,摸着她的耳珠,“好啦,對不起,是我錯了好不好,生病的人還這麼能折騰,算我服了你了。”
“那你請我吃飯。”
“好好好,請你吃飯,還在生病呢,就惦記着吃。”
龐雨燕就開心了,似乎忘記了剛纔的不愉快,看向田菲菲,“我聽那些護士說……傳言都是真的嗎?”
“雨燕!”陳少君喝止她。
龐雨燕委屈的說,“人家忍不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