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三天裡，俞江這種嚴肅的神情，全劇組的人都已經看過了無數次。
而以前跟俞江合作過的主角張章言就更加熟悉了。
俞導看着攝影機皺眉，要麼是對演員的表現感到不滿意，要麼就是覺得這條拍得已經好到超出了心理預期。
如果只從趙誠剛纔的那段表演判斷，大家感覺他演得還挺好的。
但誰也知道導演的要求會比他們高多少。
所以，大家看見俞江皺眉，更多人傾向於趙誠要重拍一遍這個鏡頭的可能。
趙誠一時間也屏住了呼吸。
“嗯，趙誠時間把握得不錯，正好在廣告播放前的瞬間轉頭看過去，被B機拍到，這下連特寫都不用補拍了。”
“好，過了，下一條。”俞江眉毛舒展開來，擡起頭說道。
不是重拍？
衆人倒也沒有多意外，畢竟這是難度不高的文戲，能一遍過的人也不少。
正如動作指導說的，後面的打戲纔是真正難拍的。
況且，趙誠今天就要上擂臺，他這幾個月除了練成一身肌肉外，到底還練出什麼成果，待會兒就能見分曉了。
劇組所有人也從小酒館，轉移到一個被他們短期租下的健身房裡。
這個健身房主要拳擊運動爲主，四處都能看到相關的輔助工具，沙包、拳擊手套以及擂臺。
張章言和趙誠有很多戲份都是在這裡拍的。
俞江一聲令下，所有羣演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裝成健身房的會員打起沙包，或者裝成教練和會員對打起來。
其中一位叫做洛哥的特型演員，扮演這個健身房裡的總教練。
開拍這場戲的主要內容是：
決定要參加電視上MMA比賽的趙誠，來到了健身房學習拳擊綜合格鬥技術。
趙誠把兩個多月後參加比賽的事情告訴了洛哥，希望洛哥能安排多一點東西給他學。
洛哥卻有些不以爲然。
因爲從專業的角度來講，時間這麼短，很難學得好綜合格鬥。
於是，就打算讓趙誠先學一點基礎。
但趙誠表示自己吃得了苦，教他一些高難度的也行。只要能在兩個月以內學會就行了。
看他這麼堅決的樣子，洛哥就安排了另一個龍套教練跟他上擂臺打。
從來沒有正式學過綜合格鬥的趙誠，在臺上當然只有被捱打的份。
“按照劇本對你的角色設定來講，這場戲裡，你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捱打。”
俞江親自講戲。
“而且爲了產生精彩的視覺連貫效果，有很多地方都會拍到你的正臉，除了一些猛烈擊打的特寫鏡頭外，其他的你都不能用替身。”
趙誠重重地點了點頭。
“但是......阿牛，你現在先過去打他幾拳。”俞江說到一半把話停住。
看得出，他是爲了節省時間，決定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意思。
被喚做阿牛的拳擊老師，已經戴好了厚厚的拳擊手套，直接嘭嘭嘭的揍了趙誠肚子好幾拳。
圍觀的大部分人，都露出了可憐他的表情。
“不痛？”
可第一拳就被擊倒在地的趙誠，卻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腹部，非常驚愕地說道。
也不能說是完全沒痛感。
但僅僅止於皮膚接觸到的拍打部分，麻一下就過去了。
更像一種肌肉震盪的感覺。
可是，趙誠剛剛卻像被他打到了軟肋，一個沒站穩就倒了在地。
反正從視覺上看，就感覺趙誠似乎受到很重的擊打一般。
“沒錯，阿牛是非常有經驗的老師。”
“他能夠用看上去是攻擊的行動，來左右你的身體，所以你在拍攝過程中要放鬆自己，任由阿牛老師擺佈，但又不能完全放鬆，得保持緊張的節奏感。”
“但即使不痛，你也要在鏡頭前表現出很痛的樣子。”
俞江這戲說的，讓張章言都皺起了眉頭。
表演中最難控制的，就是這種矛盾的精分演法。
特別是這種爲了視覺效果的打鬥。
假如身體鬆弛過頭了會顯得特別假，要是身體崩得太緊又會讓老師無法擺佈。
反正非常難，可俞江的要求還沒說完，繼續道：“你還得演出那種因爲一直被壓着打，迫切想要反抗卻又無濟於事的感覺。”
“好了，我話就說到這裡，怎麼演由你自己把握。”
“雖然我很喜歡演員做到不NG一遍過，但我不希望你爲了追求快而降低質量，這場戲不容易，我已經做好了重拍幾次的準備。”
“聽明白了嗎？”俞江認真地問道。
趙誠大聲地應了一聲是。
“行了，先上去試一遍戲。各單位準備——— Action！”
趙誠和阿牛老師都上了臺，分別站在擂臺的兩邊。
阿牛左右鬆了下脖子，他今天是第一次見到趙誠這個小夥。
他之前在網上觀賞過趙誠的籃球賽，現在看到趙誠真人，還挺有好感的，這也代表了他會更加盡心地‘擺佈’趙誠。
但現在對面的趙誠，卻不是第一次見阿牛。
在開拍前的三個月裡，趙誠在腦海中，回放了無數次《激戰》。
在健身房裡跟阿牛的對戰，這是他的第一場打戲。
所以，他記住了阿牛的每一次攻擊，記住了自己要做出的每一個正確反應。
一切的一切，趙誠都把握得恰到好處。
俞江嘴巴微張地盯着監視器裡的畫面。
他本來隨時準備喊的那聲‘咔’，卻遲遲喊不出口，轉而變成叮囑其他攝影機繼續拍攝。
阿牛自己打着打着，也感到相當的不可思議。
身爲一個熟悉各種打鬥效果的專業動作老師，他還沒遇到過一個‘這麼會捱揍’的演員。
其他人的眼睛，同樣看得沒法移開。
要不是早就知道了趙誠是跟阿牛假打，他們現在都要懷疑趙誠是不是快要被打得暈過去。
俞江也是越看越覺得趙誠和阿牛配合到天衣無縫。
實在沒捨得喊咔，就乾脆讓他倆打到自然停止。
於是，劇情接着往下發展。
趙誠擂臺上被阿牛老師揍得‘無力還擊’。
但他依舊不肯認輸，被龍套教練撂倒了一次又一次，還是很頑強地站起來繼續打，希望可以得到洛哥的認可，然後多安排點東西給他學。
不知道洛哥有沒有把趙誠的努力看在眼裡。
倒是健身房的另外一個人，對趙誠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就是目前在健身房裡任職雜工跟陪練的主角張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