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譚本想跟着父母回家,好指點他們怎麼組裝電腦,怎麼安裝遊戲,怎麼管理秩序。
但是遭到了譚明霞和張全順的一致反對,兩人對耽誤張譚一個上午來買電腦,已經很過意不去,堅決不同意張譚繼續耽誤學習。
“媽,你覺得我現在還需要在乎學習成績麼?”張譚開始給父母灌輸想法。
“怎麼不需要,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學習知道嗎。寫小說那是空閒時間,你還想寫一輩子小說?”
“爲什麼不可以,我寫的小說,反響很好,雜誌社那邊,已經打來電話催稿了。我現在寫多少字,他們那邊就收多少字。等雜誌發表多了,肯定還能有機會出版,靠寫小說,我這一輩子就能衣食無憂!”
譚明霞直搖頭:“那不一樣,學是一定要上的,寫小說雖然很好,但是畢竟不是穩定職業。等你考上大學,大學畢業了,如果你真想寫小說,當媽的不攔你,但是現在你聽我的話,學習爲主。”
張譚還想反駁,張全順攔住了他:“揚揚,你聽你媽的話,你現在還小,不要考慮太多賺錢不賺錢的事,這是我跟你媽要考慮的。”
再爭吵,也沒多大意義,張譚嘆了口氣,轉而問:“爸、媽,你們聽說過韓敬明嗎?”
“沒有。”
“那算了。”
送別父母,張譚顯得很無奈。
讀書考大學,已經成爲中國人骨子裡的行爲準則了,似乎大學就是衡量一個有出息和沒出息的標準。所以張譚又是發表小說,又是幫家裡開網吧,依然沒能改變父母的想法,給他自由。
既然無法改變,張譚也就放棄了。
父母既然希望自己能呆在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那就暫且好好的呆在學校混日子,等以後再慢慢改變他們的想法,或者乾脆就真考一個大學,順了他們的心思。這輩子本就說好了,要盡最大的孝心。
所以,又產生了新的糾結。
“我是上清華呢,還是上藍翔呢?”
回到學校後。
張譚並沒有去上課,反正他請假是請了一整天,不能浪費。原本準備去網吧上上網,看看最新流行的訊息。但是網吧竟然沒座位,張譚懶得傻站着等待,便回了自己的出租房。隨後背上吉他,走向馬路對面。
他要來一次夏末出遊。
雙墩中學位於農村,這地方山清水秀,是個遊玩的好去處,否則元一高爾夫球場也不會在這個地方選址。馬路對面先是一片農田,接着就是合蚌客運專線,雙線並行的火車道。張譚上輩子讀高一的時候,火車道上還發生過一件命案。
有個學生在鐵軌上讀書,看入了神,結果被火車撞飛了,據說整個人被撞的四分五裂,家屬來收斂屍體的時候,找了好遠才找全。
這真是一個悲劇。
可惜張譚以前沒關注那個學生是誰,現在想出手阻攔,也找不到當事人了。
總不能一個一個跑去警告他們,別上火車道,小心被撞。身爲高中生,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能管得住自己的,沒幾個,包括現在的張譚,他不也興沖沖的跑過來,準備壓壓鐵路。上輩子,即便死了人,也沒少來學生在鐵路上轉悠。
勸說是沒效果的。
況且,這輩子誰知道還會不會發生撞死人的事了。
……
鐵道的另一邊,是一條河,河兩岸很高,但是河水卻只是淺淺的一層。
河上沒有橋,一道泥土路橫穿小河,下面有兩根大涵管,保證河水流淌。穿過小河,再往前走,又是一片農田,農田簇擁着幾口池塘,其中一口,水深不過腰,張譚曾經在裡面學過游泳。
此時剛剛十月中旬,田裡的稻穀已經被收割完了,留下光禿禿的稻茬。
幾隻烏鴉,正在稻田裡找遺留的穀粒,見到張譚走過,全都怪叫着撲扇翅膀,飛去了另外的稻田裡。
金黃的稻茬,飛騰的烏鴉,張譚音樂細胞頓時活躍起來。
拿着吉他,也不知道亂彈什麼個調子,就在那唱起來:“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隨着稻香河流繼續奔跑。微微笑,小時候的夢我知道……”
即興的彈唱一段,過了癮。
張譚又揹着吉他返回鐵道,沿着鐵道往前走,路過一個橋洞,再往前,橫穿過一片小樹林,看到一個長滿荒草的小土坡,他此次出遊的終點,就到達了。
爬上土坡,就能看到土坡的背面。
是一個小谷地,叫做情.人谷。
谷地中央有個三面被樹木環抱的湖泊,叫做情.人湖。
故名思意,這裡就是雙墩中學早戀男女的頂級幽會場所,傳說中,雙墩中學多少對野鴛鴦,開不起房間,就是在這個小湖邊,地爲牀、天爲被大行苟合之事。爲了驗證這個傳說,曾經張譚等幾個無聊的學生,還跑過來好一通考究。
只是很遺憾,那些刺激人的東西,沾了血的衛生.巾,起了泡沫的安全.套,大團大團紅白色的衛生紙,他們從未找到過。
這是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湖,裡面還能看到小魚在遊動,都是一些農村常見的鮎魚鬍子、混子和小腰竄子。
所謂的鮎魚鬍子,是一種鮎魚,中文學名鬍子鮎,沒有魚鱗,嘴巴上張着兩根鬍子。所謂混子,就是中國河湖中最常見的草魚,四大家魚之一,有的地方又指青魚,不過長灃這邊都是指草魚,因爲這邊也會說草魚爲草混。
至於爲毛草魚和青魚,被叫做混子,張譚就不清楚了。他只知道這邊的小痞.子,也被叫做混子。
而最後一種,小腰竄子,更是方言中的土話,準確的讀音,應該是小油餐子,就是指油餐條。
就是那種廣泛分佈在各個河道、湖泊、池塘、田溝、小溪裡的小魚,幾乎哪裡有水就能看到油餐條,一指來長,銀白的一根小條子。這玩意雖然個頭小,但是是吃肉的,會咬人,小時候張譚下湖玩,大人們就會說:“保護好小狗雞,別被小腰竄子咬掉了。”
啥是小狗雞?
張譚笑而不語。
……
情.人湖三面環樹,唯有正對着土坡的一面,地形非常平坦。
因爲這根本就是一大塊岩石。
小土坡來時候的表面是土坡,長滿荒草,但現在看,它的背面是由紅頁岩組成,形成一個類似懸崖一樣的斷層,紅頁岩的底座是一塊整體,斜斜的插入情.人湖,情.人湖就是在這塊紅頁岩上面形成的。
岩石非常乾淨,躺在上面,左邊是紅頁岩斷崖,右邊是微波小湖,別有一番滋味。
難怪會被盛傳爲情侶造小人的地方,這裡真的很適合野戰。
“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機會,攜美橫臥此地?”
抱着吉他,張譚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