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長,探長……張譚!”
曹玉傳的喊聲,將張譚從久遠的記憶中,拉回到現實。
教室噪雜依舊。
當年初三,今年高一,但誰又知道,其實已經過去整整十多年。微微嘆了口氣,張譚自言自語的感慨一句:“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探長,感覺有故事啊?”
“故事多着呢。”
“幫我寫一封情書。”
“免談。”
“幫幫忙。”
“沒時間。”
張譚最終還是沒有答應曹玉傳,寫情書這種事,逼格low了一點。
有這時間,還不如多寫點武俠小說,多掙點錢。
《四大名捕震關東》第二部《亡命》,大綱是早早就設定好的,剩下的就是往裡面添加細節內容。這難不倒文筆不錯的張譚,或許他的想象力稍微匱乏了一點,但有未來記憶作參考,依然讓文章中充滿了天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
下雨持續了兩天,陰天繼續了兩天,操場一直都是溼的。
學生們都被困頓在宿舍和教室之中,張譚也不例外。
沒有機會運動,他便把時間全都用在了寫小說中,偶爾會用中午的時間,去跟朱雲飛上音樂課,晚自習音樂生的音樂課,他也參加了。他並沒有報考音樂生的打算,之所以參加,是因爲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如果他是藝術生的話,學習成績就沒必要那麼好,藝術生麼,文化課分數線都很低,老師管的不嚴。
“我要不要真的做個藝術生?”
“話說,就算不考音樂、美術,我也可以考導演、攝影、編劇啊!北亰電影學院、中央戲劇學院、丄海戲劇學院……我將來還是想要做導演的,拍電影多瀟灑,那纔是藝術人生的巔峰……現在完全可以走藝術生路線啊!”
“我就不信了,等我寫小說成名,一代文豪,去上個北電,對方還會拒絕。”
“這樣想想,我完全沒必要浪費時間去死記硬背苦讀書,只要文化課不拖後腿,面子上過得去,不就ok了?”
思前想後,想通了的張譚,這才背上吉他,巍巍然跑去上音樂課。
生活就這樣持續了一週時間,《亡命》寫了有三萬字,張譚再一次將這三萬字稿子,寄去了《今古傳奇·武俠版》雜誌社。
而來雙墩中學之後的第一次放假,也在9月30號下午來臨。原本9月28號纔是週五放假日,但下週是國慶,法定七天假從十一開始放。
得到放假的確切消息,所有學生集體亢奮,張譚也很亢奮。
下午三節課,上的什麼,張譚沒去注意。
他只顧着盯着手中的這本《今古傳奇·故事版》,2001年10月號,總第13期。因爲在這本雜誌的後半部分,刊載了他的處.女作《四大名捕震關東》第一部《追殺》的前兩個章節。作者名白紙黑字寫着——譚張。
今天中午,他去小店寄《亡命》的投稿信,便看到了今古傳奇雜誌社的回寄信,是《故事版》寄來了10月的樣刊。
第一次在雜誌上刊發自己的小說,張譚的心情,十分喜悅。
不過他還是強忍着,沒有四處炫耀。
因爲潛意識裡,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這畢竟是抄襲了別人的小說。即便那些人,已經不復存在。
“低調,低調。”
張譚將雜誌塞進了自己的書包裡。
看看窗外,雨後陰沉的天氣,也漸漸散去,陽光從雲層中悄然灑下,明亮重回大地。
不知不覺,已經來雙墩中學一個月了。
當初逃也似的離開家,只因爲尚不能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實,現在他感覺到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是時候開始真正的生活了。
重新擁抱家人,纔是老天爺給他的最珍貴禮物。
……
“前天國足打阿聯酋,那叫一個帥字了得啊,祁宏一腳射門太漂亮了。”
“我們已經四勝一平,再勝一場就能晉級世界盃了!”
“我相信今年,米盧能帶領我們出線!”
顛簸的車廂裡,有乘客是球迷,正熱火朝天的討論亞洲十強賽。今年是世界盃預賽階段,中國隊在五月份,從小組賽突圍,來到了亞洲十強決賽。十強賽分a、b兩組,中國隊在a組,小組前兩名直接晉級2002年韓日世界盃。
目前中國隊在a組四勝一平,對手是阿曼、卡塔爾、烏茲別克斯坦、阿聯酋,都不算亞洲一流強隊。
因爲韓國和日本是主辦方,直接晉級世界盃,去除了這兩個亞洲強隊,中國隊所在的a組實力又不算強,可以說,出線形式一片大好。
這令中國球迷倍受鼓舞。
坐車的都是不認識的人,但足球讓大家像老朋友一樣,激情四射的聊着。可能很多人都是僞球迷,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國足出線的憧憬,世界盃、足球,那是世界第一運動。
說句實話,張譚並沒有被車廂裡熱烈的討論影響到,別人爲了國足亢奮,他卻不會。
他感受過2002年韓日世界盃的瘋狂氣氛,也明白國足帶着九個零蛋從世界盃回來後,國人的憤怒、哀傷與迷惘。米盧是神奇的,但不管韓日世界盃中國隊出線,是抽籤抽出來的,還是實力贏得的,都不過是中國足球的最後輝煌。
這也是老甲a一代,最後的餘暉。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張譚還是明白的,去年閻世鐸上臺,擔任中國足協專職副主席,這幾乎預示着,中國足球最黑暗的十年,到來了。
“現在的片刻喜悅,不過是迴光返照,中國足球……唉。”
張譚並沒有多少精力,耗費在感慨中國足球上面,從雙墩中學坐中巴車去合淝市,需要二十分鐘左右時間。
到了合淝市後,他就打車去了市中心的商之都和樂普生。2001年,合淝已經有了多家超市,世紀聯華、世紀華聯、家家樂、家樂福、好又多、永輝等等,但大家還是流行去商場。
樂普生和商之都,就是合淝最好的購物之地
進了商場,張譚其實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
他這人粗鄙慣了,買禮品這種事,真心不太擅長。
“嗯,貌似腦白金現在特別火,買了!”張譚心想腦白金也就是吹噓的送禮品,有沒有用模棱兩可,但是吃了也不會壞事,畢竟火了十幾年,帶回去,多少長點面子,“送給爺爺的,送給姥爺姥姥的,送給爸媽的……”
腦白金是長面子的,其他禮品張譚就用點心了。
“老爸喜歡喝酒,買兩瓶茅臺。老媽愛漂亮,讓店員推薦幾件衣服……再給爺爺買一套文房四寶,他老人家喜歡寫毛筆字……老姐在念大學,嗯,禮物就不用買了,改天給她寄點錢過去。”
一個小時後,花了整整兩千大洋,張譚拎着大包小包離開了商場。
返回車站,坐上去崗集鎮的中巴車,張譚忽然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到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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