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打探來的消息不多,但是信息量很大。
吳濤也是根據後來花嬸打過來的電話,才明白這其中大概的一個指向。
結果當他把蕭家的消息和安定國一說,對方很快便心領神會,分析得頭頭是道。
吳濤真的是開了眼了,趁着安定國興致頗高的勁兒,不由多問了幾句。
“這麼說來,老樑同志很可能進入下一屆的第一梯隊?”
安定國一聽他問起話來,連樑言成的職務都省了,用了他們慣常的偈語和簡稱習慣,也樂得多說上兩句。
似乎是這般打啞謎的談話方式,聽起來並不會觸犯那個‘妄議’的黴頭一般。
“也許不僅僅是第一梯隊,可能更進一步。”
吳濤頓覺愕然。
安定國回過神來,倍感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道:“這事超出我們的預計,功勞主要是在你。若不是你搞出這麼個半導體之城的規劃,產生這麼大的影響力,老闆他恐怕沒這樣好的機會。”
說完這話,安定國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門道:“不行,這事我得告訴樑老闆,免得他老人家茶不思飯不想的,再把身體熬壞了。”
適應了官場中人的思維方式,吳濤當即一把拉住急匆匆的安定國道:“安叔,你怎麼確定老樑同志就一定不知情呢?”
和聰明人說話,本就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吳濤這麼一說,安定國頓時猶如醍醐灌頂,搓着雙手來回地踱步道:“你說的對,按照組織流程,老闆他八成早被談過話了。這一點,我早該想到的。”
這時,顧瑾端着壺熱茶推門進來道:“你倆幹什麼呢,乍乍呼呼的,外面都聽到了。”
安定國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當下揮揮手道:“老爺們談正事呢,老孃們你瞎打聽什麼?”
顧瑾負氣地把茶往桌面上一貫,橫這張臉道:“說得我願意打聽似的?我是來問小濤,邀請我去北江過年的事情。畢竟在那邊那麼多年了,那些老姐妹們,還挺想念的。”
看來這事安蓉還是忍不住先跟自家老孃提了。
吳濤當即點頭道:“當然了,瑾姨,我誠摯地邀請您過去。反正北江您都熟,到時候需要什麼,都由我來安排。”
顧瑾示威性地瞥了自家老公一眼,“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要去!”言罷,重重地哼了一聲,擰身出門去了。
安定國這老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不過老夫老妻的,他早就習慣這種小小的鬥氣了,甚至嘴角還逸出一絲享受的笑意。
只是接觸到吳濤那尷尬的目光,立刻變臉往回找補說,“別理她,就知道嘴硬。你看,瞧咱們爺倆談正事,還不是得乖乖地把茶泡好了送進來?”
吳濤撓撓頭,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他甚至很想問老安同志,這麼當面落自己準丈母孃的面子,真的好麼?
不過安定國很快眉頭一皺,把話題轉了過去,“既然是好事,爲何樑老闆他還是苦大仇深的,借酒澆愁呢?”
這話自然說的是剛纔飯局上的事。
吳濤心裡一動,“興許這事還存有變數,老樑同志心裡七上八下的不落定。總覺得不如在如今這位置上,得心應手,心裡踏實?”
一語點醒夢中人。
安定國恍然大悟地放下茶壺,一拍大腿道:“你說的很有道理。組織考察升遷這事,本就是各方角力的結果。誰也不敢自詡能夠笑到最後……”
“既然這樣,”吳濤摩挲着雙手躍躍欲試地道:“那咱們就再添一把火……”
一直到半個鐘頭以後,安定國這才把吳濤送出書房,目送着自己女兒把他送出了門。
回過頭來,一臉笑意的他,頓時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被顧瑾無視之餘甩臉色。
這纔想起剛纔只顧自己逞威風,卻忘了夫人的體面了。
換作是往日裡,他或許還要多端着一會兒,然而趁着晚上休息的機會,再放下身段來說幾句軟話。
但是今兒不同了。
眼看着格外提攜自己的老闆,多年的良師摯友就要走上院裡的那個位置了,這心裡的興奮根本就壓抑不住,連帶着看着顧瑾的冷臉,都覺着格外有趣……
片刻後,安蓉送走了吳濤,回到自家之後,一看空曠曠的客廳,不由一臉的訝異。
就一會的功夫,怎麼倆人都不在了?自己還想着多和他們說些體己話呢。
帶着疑惑找遍了廚房、書房,直到路過主臥門口,聽到裡頭傳來的靡靡之音,俏臉上霎時紅到了脖子根。
她太知道那聲音意味着什麼了。
當下三步並作兩步地躲進自己房間,一轉手把房門關上,背靠在門口,心兒還砰砰直跳。
只是失手之下,這砰的一聲悶響,頓時讓主臥裡的二人一個激靈。
安定國:“蓉蓉怎麼回來了?”
顧瑾顧不得雲鬢紛亂,“女兒不回來,能去哪兒?這還沒嫁人呢,總要顧忌點影響。”
“怕什麼?”安定國一臉的理所當然,“他們倆這感情,成家是遲早的事,管他別人怎麼說去。”
這話說得實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顧瑾在這種時候也懶得解釋,啪的一拍某個地方道:“別廢話了,幹活吧你……”
於是主臥裡這靡靡之音繼續響起。
興許是太累的緣故,躲在房間裡的安蓉,躺在牀上,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
以至於連主臥那邊的動靜停止了,都不知道。
顧瑾這回是頗爲滿意,不僅冷臉變成了熱臉,而且語氣都溫柔了許多,尤其是聽到丈夫說起老樑同志的大際遇,愈發的千依百順了。
“既然這樣,今年我留下來陪你在吳蘇過年吧,北江那邊我不去了。”
不料安定國卻是一凜道:“別,你該去還是要去。原本今年年關我就很忙,如今又有了小濤的計劃,我恐怕是沒法着家,陪不了你。”
“……反不如你出去走走,散散心,順便陪陪寶貝女兒。否則等到天安公司真正發展成全球化的大集團時,你想陪她,都沒機會嘍。”
黑夜裡顧瑾的眼神閃亮有神,“你真不需要我留下來?”
安定國一把攬過夫人,語重心長地道:“真的,我說的是真心話。等忙過了這一陣子,我再抽空好好陪你。”
雖然是空頭支票,可女人有時候就是需要這個慰藉。
顧瑾很受用地點點頭,“行了,那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