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在商業上的成就是不會有人反對的,即便是隱隱有些不滿於他這種與民爭利的行爲的康熙也不得不承認,自打有胤禟接手戶部之後,別說打着各種名頭借銀子的人少了,就是以前那些借了銀子不還的人,也在他督促下把銀子都給還了。雖然這種行爲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不過胤禟自己對那個位置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所以得不得罪人他並不在乎。
當然,這跟婉兮反擊烏拉那拉氏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從這裡能證明一件事,那就是胤禟的商業能力註定他培養和所用之人都不是普通人,至少在商業這一塊都是佼佼者。
眼下烏拉那拉氏的產業已經這副模樣了,顯然已經是無力迴天了,而婉兮耐心十足,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或者猶豫的意思,甚至在之後的安排中能看出來之前沒有發揮的餘力,這個時候全部發揮出來了。估摸着烏拉那拉氏那斷尾求生的方法是不管用了。
她舍掉一直賠本的幾個鋪子,將得來的銀子均分在其他幾個鋪子之上,就是爲了蓄力擋住婉兮和完顏家的猛烈攻擊。只是對方似乎一點停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相較從前,手段更爲猛烈,這讓她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往前衝。
她失去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失去傍身的產業了,若是連這些東西都失去,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以後要用什麼在這後院立足。
寵愛?她沒有;敬重?已不多;權力?前二者不能保證,這最後一個又如何能握在手心。有那麼一刻,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爲什麼不記教訓,硬是要去招惹婉兮。
可惜一切都晚了,別說她自己,就是她身邊的人,也是個個縮着脖子,不敢勸慰。忠心與惹禍上身是兩個概念,誰不想成爲出氣筒,至於福晉的那些產業,說穿了跟她們其實沒多大關係,有與沒有都一樣,反正親王府不會少了她們的份例。
烏拉那拉氏心中的後悔到底有多深,只有她自己知道,別人即便猜了端倪,也不敢放在嘴上說。這位在後院裡叱吒了這麼多年的嫡福晉,竟然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一時間她身邊那些侍候她的人,突然反應過來,原來好似無所不能的嫡福晉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這段時間她們誰的日子都不好過,失敗始終伴隨着烏拉那拉氏,耗損着她有限的產業。她想阻止這一切,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產業一個一個地被變賣。無論她多麼努力,多麼不捨,可想盡一切辦法,始終沒有絲毫成效,這種無力感折磨得她焦躁無比,好幾次都想着是不是認輸,還能保住一些。
可截止這種想法的都是她自己,她的自尊,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向一個妾低頭。即便她會因此失去所有的產業。
當婉兮安排的人步步緊逼,將她的人逼進死衚衕時,烏拉那拉氏才發現一切都只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她以爲自己能放下這些東西,可實際上她很看重這些東西,甚至把這些當成自己的立足之本,而現在真的要一無所有時,她才發現向一個妾低頭什麼的其實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她要在意的似乎是東山再起的機會。
以往她覺得李氏即便做到了側福晉也沒有嫁妝,心裡的優越感簡直難以言語,而現在,當她大部分的嫁妝都以這種方面,接連兩次毀在同一個人手中的時,才發現這一簡直不能忍。
春嬤嬤等人守在一旁,表面上好似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可實際上她們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烏拉那拉氏一個不小心就注意到她們了。事實上她們在烏拉那拉氏身邊,或多或少手上都沾過人命,烏拉那拉氏這個主子不好,她們也不見得能好到哪裡去,所以心底空落落的,也覺得很恐慌,只是不能當着烏拉那拉氏這個主子的面表現出來。
“春嬤嬤,本福晉手上還有幾間店鋪?”幹坐了一夜的烏拉那拉氏終於肯開口了。
“福晉……”春嬤嬤的嘴脣翕了翕,卻不敢說實話。
烏拉那拉氏看了她一眼,似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語氣淡然地道:“行了,實話實說。”
“福晉,只剩下原本生意最好的四家店了,若是再想不到辦法,這四家店怕是也保不住了。”春嬤嬤低着頭,心裡卻不得不感慨,論做生意,這天下還真是少有人及得上忠勇郡王。
“是嗎?那既然去信不理,反擊無力,那就挑個能讓雙方都坐下來一起談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烏拉那拉氏說這句話時,眼裡閃過一絲陰狠,想來也是被逼到絕境了。
婉兮可不知道這些,她躺在胤禟的腿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直到聽到聽雨說起這件事時,才一股腦地坐了起來,嚇得胤禟直伸手護着她。
“呵呵——”婉兮注意到胤禟責怪的眼神,不由地傻笑兩聲,小手抓着他的大掌,撒嬌地搖了搖,那一副明明很高興卻不得不裝作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胤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但凡是對上婉兮,不管事情大或小,基本上都是胤禟先認輸,沒辦法,有一個時時牽動他心絃的女人,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無動於衷。何況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美,雙眼亮如星辰,總是能輕聲打動他的心,讓他不自覺地爲她一再破例。
“以後不能再做這麼危險的動作,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有孕在身。”胤禟有些無奈地攬着她的身子,低聲警告。
婉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越來越大的肚子,前兩天請御醫來診脈,說是雙胞胎,她這心裡也有一絲訝意,畢竟不管是她家還是皇家,以前都沒有人懷過雙胞胎,上一世也這樣,有時婉兮在想這會不會是老天給她的補償,畢竟對於女人而言,能生絕對是一張通往幸福的王牌。
之前皇上和娘娘對於她被扶正的事情不是猶豫就是反對,即便態度有所鬆動,卻也一直沒有明確的答案。這次到好,聽聞她又懷了雙胞胎,不只是給了賞賜,還給了承諾,說是等她生下孩子,便找個適當的時機下旨。
真是意外之喜呢!
原本以爲沒有希望的事情突然之間有了達成的希望,她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高興。說到底,能成總不能成來得好,畢竟她再也不想像上一世那樣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主宰,更不想一直因爲一個側福晉的身份被那些所謂的嫡福晉當成墊腳石。
雖然她依舊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但是她能一點一點地站在高處,那麼她能做主的事情就越來越多。未來她不一定能爲胤禟他們做很多事,可是她最起碼有做到努力跟上他們的步伐,力所能及地爲他們做自己能做的事。
京城裡,烏拉那拉氏同婉兮以及她孃家的事情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很多人一開始都理所當然地認爲吃虧的會是婉兮以及完顏家。可背後有人就是任性,即便胤禟沒有爲婉兮出頭,但就他安排給婉兮的那些人便很是直接地給了過來找茬的烏拉那拉氏一個響亮的耳光。看着烏拉那拉氏的下場,不少人心裡對於婉兮和完顏家都有了顧忌。
至於胤禛和胤禟他們,倒是有人認爲兩隻私下裡早就掐起來的,可事實是兩人早就通過氣,一致決定不去理會這件事,任由婉兮她們自己處理,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
烏拉那拉氏輸得慘烈,胤禛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管。說來睿智如胤禛,他真心想不透烏拉那拉氏爲什麼三番五次地找婉兮的茬。若說之前是有八福晉和九福晉在一旁蠱惑,那現在呢,明明兩人連接觸都少,偏偏就好像天生不對盤一樣,不對,似乎是烏拉那拉氏怎麼也看不慣婉兮一樣。
不管是什麼原因,胤禛對於烏拉那拉氏都已經沒了從前的敬重和容忍,所以得到消息的時候,他臉上閃過一絲嘲諷的神色,淡淡地道:“不用管,爺的話在她那裡一向不好使,那便讓她吃夠了教訓,再老老實實地把後院打理好。”
蘇培盛看着周身冷氣更重的胤禛,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出去了。
福晉這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而且就忠勇郡王的性子,沒直接打上門來已經是給主子爺面子了,若主子爺爲了福晉硬是打忠勇郡王的臉,那後果他都有點不敢想。
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別說主子爺了,就是他們這些奴才也不明白福晉怎麼就這麼不待見完顏側福晉,三番五次地鬧出事來,即便吃虧也不長教訓,這也難怪人家要下狠手了。說實話的,換個人,指不定早就要了福晉的命。
這事兒吧,端看福晉最後的下場,以後怕是再無人敢小看這位不是福晉卻勝似福晉的側福晉了。
同是一個圈子裡人,鬧出這麼大一場風波,誰還能裝作什麼沒有發生。一如蘇培盛所想,婉兮的強勢讓不少人都產生了一絲忌憚。
事實上,本朝的規矩有些薄弱,別看康熙這般重視,其實在大部分人心裡,嫡福晉和側福晉相差不多,最爲在意這一點差別的往往就是剛好站在對立面的兩個人,其他人看得最終還是實力。只要有實力,他們哪管對方是嫡福晉還是側福晉,誰能給他們帶來利益他們就追捧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