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西拉木倫河谷,哪個地方最狹窄,最險要?”宗舒忽然問道。
牛皋的心思都在臨潢府城,宗舒的心思卻跑到西拉木倫河谷了。
西拉木倫河谷,是穿越蒙古高原與通遼平原的通道,也是興安嶺與燕山山脈的分界。
此河谷,經常有金人的部隊從此經過。
可以說,這是金人最重要的一條軍事通道,堪稱咽喉之地。
難不成,宗舒要在這裡搞一場伏擊戰?
但這條通道搞伏擊戰難度有些大,因爲這裡經常過部隊。
如果不在短時間內消滅被圍之敵,對方的援軍就會馬上趕來,到時能否脫身還是未知。
按照返回汴梁的路線,大家需要從汗烏拉山的西面進入渾善達克沙地。
從渾善達克沙地一直向西,與金人的行軍路線,等於是兩條平行線,相距二百里左右。
在這個通訊靠吼的時代,相距二百里,相當遙遠了。
西拉木倫河谷並不在返回汴梁的路線上。
米花問了問父親米咕嚕,有一個地方,是南北方向的河流叫烏爾河,匯入西拉木倫河。
在匯入的這個地方,是一條十字峽。這個地方最爲險要。
過去,此地也是奚族人打獵的好去處,有虎、熊等從這裡經過,只要稍加布置,就可以輕易抓住。
“宗師,您是要打虎嗎?”米花指了指米咕嚕身上的老虎皮:“我們這裡的虎皮,多的是,給您裝一車帶上。”
“哈哈,那就卻之不恭了。如果我不要的話,就是看不起奚族,這就不利於民族團結,不利於團結抗戰。”
宗舒果然要了,別人免費送的東西,豈能不要?
宗舒的這種懷疑,李少言早就瞭解了。
不過,對別人送的東西,毫不推辭、理所當然地收下,說的原因還這麼高大上、偉光正,也是沒誰了。
宗舒要帶着大傢伙離開了,只留下李少言在這裡,帶着奚族人一起,堅守在汗烏拉山。
米咕嚕挑出了兩千名的精壯奚人,跟着宗舒西征。
幾個月來,牛皋將這兩千奚人訓練出來了。加上奚人大部分時間都在馬背上,射術極準。
所以,這兩千奚人騎兵的戰鬥力最少要比大宋強。
兩千奚人與宗舒西去,主要是尋找在遼人中的奚人,與他們一起,在大青山一帶打擊金人。
兩千奚人放在這山林之中,發揮的作用並不大。
讓兩千人跳出汗烏拉山,直接與金人的精銳作戰,既鍛鍊了他們,又牽制了金人,也相應減輕汗烏拉山的壓力。
正如宗師所講“雞蛋不能放到一個籃子裡”,人員也不有扎到一堆。
還有一個更大的好處是,奚人從此與契丹建立起了更加緊密的關係。
在歷史上,奚人與契丹的祖地相近,同在西拉木倫河與潢水流域。
中間儘管也有衝突,但民族畢竟相鄰、地脈畢竟相鄰。
現在不同了,奚人和契丹人都面臨被金人滅族的危險。
有了大宋的居中協調,奚人和契丹人在合作上就會上一個新的層次。
除了兩千名騎兵,米花還送給宗舒五隻海冬青。
曹宗申從米花那裡學到了抓捕和馴化海冬青的本事。
曹宗申從小就與鴿子打交道,學起這個來比別人快多了。
這五隻海冬青由曹宗申負責管理和調度,這樣一來,自己的行走,也有了空中的偵察和預警了。
臨潢府的馬車已經停了三天,一直沒有動靜。
這天晚上,有動靜了。
北城的皇城內,一百多名騎兵整齊肅立,一個人坐上了最大的馬車。
城門打開,車隊向西而去。
李少言這下子真服了,宗舒說這幾輛馬車裡有大魚,果真有了。
已是深夜時分,他們此時悄無聲息地出發,沒有告別,是不想讓人知道。
那麼,可以斷定,這個被一百多名騎兵護送出城的人,身份絕不會低了。
按宗舒的判斷,這個人,就是遼國的天祚帝耶律延禧。
宗舒早就想進去抓住他了,只是北城防衛森嚴,不好混入,一直沒有機會。
現在,耶律延禧出城了,這就是宗舒要等的機會。
一隻海冬青從汗烏拉山飛上天空,向西拉木倫河而去。
海冬青飛走了,李少言仍然懷疑,金人真的要把天祚帝押回到遼、金的戰場上?
此時,宗舒正埋伏在西拉木倫河的十字峽中。
前兩天,宗舒帶着兩千名奚人騎兵、牛皋等人,押着完顏翰西出汗烏拉山,進入渾善達克沙地的邊緣。
除了完顏翰,其餘的金人俘虜都留在了汗烏拉山,這些人都是奚族人的奴隸,負責開礦等危險工作。
曹一手也跟着宗舒離開了,曹一手也爲奚人培養了合格的打鐵人員。
宗舒讓隊伍停下,在這裡扎帳歇息,暫等消息,曹宗申、吳直留在這裡。
宗舒帶着一個奚人騎兵和牛皋、吳非等二十八人折而向南,摸到了十字峽。
這果然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
金人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等着他。
“宗師,耶律延禧會不會來?”牛皋有些擔心。
宗舒猜測,在皇城裡停着的馬車,裝了那麼多東西,一定有大魚出現。
但那也只是猜測,在這裡埋伏,萬一等不來,就一直等下去。
彷彿看穿了牛皋的心思,宗舒道:“我們就在這裡等,我感覺,一定會有大魚出現。就算沒有大魚,也得撈點小魚小蝦,不能入寶山而空手歸。”
牛皋總算是明白了,這條路上,就算沒有大魚,中魚小魚總是有的。
畢竟,這是一條必經的軍事通道和物資轉送線。
留在渾善達克邊緣的曹宗申看到了一隻海冬青飛下來,果然,少爺口中的大魚要出現了!
而且極有可能從西拉木倫河谷穿過。
海冬青很容易找到了宗舒等人的藏身地,這讓大家不由得興奮起來,又有仗打了!
在圍捕完顏翰等金人的過程中,都是李少言和奚族人動手,大家都沒有參與,手有些癢癢了。
這次,金人的騎兵過來了,押着遼國的天祚帝。
宗師在這裡設伏,如果抓住天祚帝,該是多麼榮光!
牛皋想的是,宗師是越來越高明瞭,他怎麼能判斷出遼國天祚帝必然出城?
宗師爲什麼知道金人要把遼國原國主押往西邊?
不是說好的要帶着遼國國主去金人的老家會寧府告慰先祖嗎?
這判斷,神了!
牛皋連忙佈置了一下伏擊陣型,告訴大家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因爲這一仗,要活捉馬車裡的重要人物,有可能是遼國被俘的皇帝。
要將對方活捉,還要應對一百多名金人騎兵,這個的確有一定難度。
“伯遠,捉活的,恐怕兄弟們會有死傷。兄弟們的命,比遼國皇帝的命更值錢!”
宗舒說道:“這次我們搞伏擊,主要目的,不是捉活的,而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