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溫克首領嫌宗舒的前胸露得不夠,雙手抓住袍子就撕。
忽然從宗舒身上掉下一物,插進了面前的雪地裡。
鄂溫克首領彎下腰,從雪裡扒了起來。
宗舒睜眼一看,掉到雪堆裡的,是一把刀。
這刀是匕首大小,像一輪彎月,金色的刀鞘和刀柄上還鑲嵌着寶石,在火把的照耀之下,閃出妖魅般的光。
這刀,是完顏萍的。
去年,在大名府,完顏萍用這把刀砍斷了宗舒爬牆用的鐵爪。
宗舒撲倒了完顏萍,從她手中奪下了這把刀。
這把刀比一般的刀鋒利多了,宗舒準備好好研究一下,究竟用什麼材料做成的。
哪知道,剛纔自己的袍子被這廝一撕,刀卻掉了下來。
如果沒被綁住,憑着這把刀,就有可能抓住這個頭領。
但現在,這最後的武器也落到了這幫人手裡,一切都完了。
鄂溫克首領拿起了刀,在火把上看了看,忽然雙手舉刀,跪了下來。
首領一跪,周圍鄂溫克族人也都跪倒一片。
“薩瑪,薩瑪,薩瑪,薩瑪!”
首領小聲喃喃着,聲音越來越大,所有的鄂溫克族人也都激動地叫起來。
薩瑪?
伴隨着“薩瑪”的喊叫聲,鄂溫克族人都伏在了地上,喊聲中充滿了虔誠。
電光火石一般,宗舒腦海裡閃過了一個詞:薩滿!
薩滿,是分佈在西伯利亞、黑龍江流域的一種原始宗教。
薩滿一詞的本義是智者、曉徹、探究。也是薩滿巫師即跳神之人的專稱,也被理解爲氏族中薩滿之神的代理人和化身。
薩滿這個詞最早就是源自通古斯語中的鄂溫克族語。
難道,完顏萍的這把刀,與薩滿教有着密切關聯?
鄂溫克首領轉過身來,眼含熱淚朝宗舒跪下。
這是什麼意思?
鄂溫克首領又伏地喃喃了一會兒,站起來,替宗舒穿上了袍子,解開了繩索。
啊哈,不殺自己了,這是要放過自己麼?
本來做好了要死的準備,突然之間被放了,這種感覺如同佔了天大的便宜。
鄂溫克對後面的人說了幾句話,幾個人站起身替李少言、牛皋等人穿上了袍子,解開了繩子。
大家都蒙圈了。
米花口中的東西剛被拿出,就喊道:“宗師,他們說,你是薩滿之神派來的,使者!”
剛剛還是金人的奸細呢,這怎麼轉瞬之間就成了薩滿之神的使者?
自己成了神使?簡直是神反轉吶!
這一切,肯定與完顏萍的刀有關係。
“宗師,原來,完顏萍這把金刀,就是薩滿神刀!”米花激動地說道。
她曾跟隨完顏萍十年,完顏萍這把刀是完顏阿骨打送給她的,平時金人都叫其爲金刀。
鄂溫克族人居然,把完顏萍的金刀,認作了“薩滿神刀”。
金刀是神刀!
老子是神使!
看看這幫人像看神一樣看着自己,乾脆給他們表演一傢伙。
宗舒過去曾到過查幹湖,也就是現在的鴨子濼,冬捕時的開漁節就是一種旅遊項目。
其中有一個重要的表演,是薩滿傳統文化的表演,其實就是農村一幫神婆神棍們,誇張地跳着抽筯一樣的舞。
在宗舒看來,這種沒有經過任何訓練、隨心所欲的舞,簡直就是尬舞。
宗舒移開腳步,來了一段機器舞。
這種現代舞蹈是經過多年演變而來的,從國外傳進來之後,讓多少年輕人爲之癡迷!
宗舒跳得實在不怎麼樣,但足以震住所有人。
這種舞蹈,他們從未見過,居然還有這種舞蹈。
米咕嚕都激動了,跑過來朝宗舒跪了下來。
薩滿大神,這是草原民族共同敬仰的神!
連米咕嚕也認爲自己就是薩滿之神的使者!
米花也跑過來,看着宗舒,滿臉迷妹一般的崇拜:“宗師,你真是神使嗎?”
神使?
我這是鬼使神差!
今天的事情,我自己都搞糊塗了!
宗舒正想否認呢,但馬上閉口了。
萬一鄂溫克族裡面,有人會大宋語言怎麼辦?自己一否認,小命豈不又要丟了。
宗舒只得朝米花晃了晃腦袋,隨隨便便地“嗯”了一聲。
米花激動了,和米咕嚕一起,朝宗舒伏身便拜。
宗舒朝李少言使了個眼色。李少言連忙扶起了米花。
“米花,你來做通譯吧。對他們講,我是神使,主要的任務是,讓鄂溫克族與奚族人聯起手來,共同反抗金人。”
宗舒的吩咐讓米花感到十分高興,神使,給他安排任務了,這該多麼榮幸!
“給鄂溫克人講,我們在他們這裡休息一下。”宗舒說道:“最好找點吃的來。”
米花一說,鄂溫克首領激動不已,馬上進行了安排。
鄂溫克首領,名叫特倫庫,帶着大家走進了一個木屋。
這木屋很是寬敞,地下是溫熱的,下面應該是一個類似火炕的東西。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食物端上來了,全部都是山珍。
達犴肉、鹿肉、熊肉、野豬肉、狍子肉全都有。
宴席非常豐盛,提供的居然還有鹿血酒。
米花告訴大家,鄂溫克人最擅長馴鹿,他們把鹿當作吉祥物。
所以,他們也很少宰殺鹿。只是在祭祀之時纔會殺他們。
對於他們來講,鹿肉、鹿血酒都是十分珍貴的東西。
只有在重大節日,或者是鄂溫克其他氏族部落首領來訪,才把鹿肉和鹿血肉拿出來。
宗舒本來還有所顧慮,這幾天身心疲憊,鹿血酒一喝,必定醉倒。
萬一被鄂溫克人看出什麼,不就麻煩了?
特倫庫帶着幾個族人陪在下首,主要是倒酒敬酒。
米花對宗舒說,鄂溫克族和奚族人對於神使不敢有絲毫不敬,請大家放心大膽地喝,絕對不會有毒。
當然不會有毒,他們有心讓自己死,剛纔就已經手起刀落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如果不喝的一點的話,總感到盛情難卻。
宗舒帶頭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酒杯說道:“如此美酒,大家多喝點,我不勝酒力,就這一杯。”
李少言又端過來一杯鹿血酒,坐到宗舒身邊:“剛纔米花對我說,這鹿血酒,有滋陰壯陽之功效。嘿嘿,多喝點。”
“去去,你可以多喝點兒,晚上把米花給爆了。我喝了之後,晚上怎麼辦?”宗舒笑道。
這時,一個鄂溫克人帶着幾個女子進來了,朝宗舒行禮。
米花說道:“宗師,這是鄂溫克族專門爲您挑選的。她們今晚的任務是:服侍神使。”
啊,居然,還有這種待遇?
看看這幾個女子,個個人高馬大的,很有一些俄羅斯血統,看得宗舒心裡砰砰亂跳。
這鹿血酒,喝,還是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