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進門後,亦步亦趨跟在他們後頭的守衛軍們也想跟着進門,但聖姑卻乾脆利落地把門一關,將他們盡數關在了門外。這麼一來,守衛軍首領又頭大了。
陰眼宮的這一道鳳凰漆門是祖輩上傳下來的,是神的遺物,他們若是強行闖入,這門有一丁點的損壞都是褻瀆神明、不可饒恕。而且,東籬國律法和巫祝族族規也都有規定,這道門必須有裡面的人邀請才能進去,不然皆視爲擅闖,而擅闖鳳凰漆門者殺無赦。
這要是在平時,是斷斷不會有人敢擅闖此門的。可今日情況特殊,巫祝大人**惡之徒劫持了進去,若是他們不跟進去,巫祝大人在裡頭遇險遇害同樣罪無可赦。這麼想想,他們條件反射地停下的腳步又動了起來,想着先救了人再說。
然而,才跨出一兩步,前頭的這幾個人又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雖說闖門是情急之舉,可誰也不敢保證等來日巫祝大人不會追究他們的闖門之舉,畢竟巫祝大人的脾氣向來是讓人摸不着、猜不透的。
若是那樣的話,他們豈不是立了功還要送上一條命?來回幾番糾結猶豫之後,守衛軍們紛紛看向了守衛軍統領,希望讓他出頭下決定,那麼,不管是闖進去來日被巫祝大人怪罪,還是不闖進去累得巫祝大人被害,所有的責任都會落到統領的頭上,而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守衛軍統領面色凝重地猶豫了好一會兒後下了令,讓守衛軍們將陰眼宮團團圍住,再分出兩三支小隊伍從側門潛進陰眼宮,再繞到前面來,想辦法從窗戶進去。
守衛軍們得了令,紛紛開始行動,很快就如統領所言,將陰眼宮團團包圍了起來,而那分出來的三支小隊伍也有條不紊地開始悄悄潛過去。
另一邊,夕和幾人進了殿宇之後由聖姑領着再一次經過了那偌大空曠的前屋,到了那塊巨大石刻背面的房間。
這間房間如之前那一次見到樣子完全一致,依舊掛着薄紗、放着那隻巨大的香爐。夕和蹙了蹙眉,警惕地停下腳步,不再往前多走一步。傅珏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道,也停了下來。
青蘿並不知道他們之前在這間屋子裡經歷過什麼,只當他們是戒備心比較重,比較警惕,所以開口替聖姑正名,說:“主子,夫人,姑姑是好人。我剛剛去尋燕大哥的時候差點就被兩個巡邏的守衛給抓住了,是姑姑救了我,還帶我找到了燕大哥。”
說完,她似是怕他們不相信,又看向了燕青,意思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問他求證。
夕和確實抱有懷疑的態度,眼神瞥向了燕青。
“回主子、夫人,屬下完成任務時不慎失手被擒,被這妖人關在了一間偏屋裡,確實是她們兩人同時出現替屬下開了束縛手腳的鐵鎖。”燕青說話時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
他的話陳述了前後經過,印證了青蘿的話,但卻沒有任何偏向性的詞語,聽上去很客觀。夕和想了想,決定暫且相信這個聖姑沒有惡意。
但即便沒有惡意,這個本該是巫祝棘牙的人爲何會突然背叛了棘牙,反過來幫他們呢?
正這麼想,前頭的聖姑轉過了身來,看向夕和,主動開口說道:“九殿下是不是在奇怪老身爲什麼要幫你們對付巫祝大人?”
夕和同傅珏對視了一眼,直言迴應:“我確實在想這個問題。聖姑難道不是巫祝棘牙的心腹嗎?爲何要背叛他呢?”
“心腹?背叛?呵呵。”聖姑蒼老的面容上扯出一個諷刺的笑來。她走回到被丟在地上的巫祝棘牙身旁,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擡腳朝他兩腿間狠狠踩了一腳,使得本就虛弱無比的棘牙再度慘叫出聲。
她這一舉動也驚到了夕和幾人的眼,他們完全想不到她會突然這麼做。而在驚訝過後,聖姑這一舉動就頗爲耐人尋味了,尤其是踩的部位偏偏是男人的……這很明顯不是個巧合,而是她故意的。
“聖姑恨他?”夕和試探性地問。
聖姑再度冷笑了一聲,在痛呼不已的棘牙身旁蹲下身來,反而問棘牙:“你聽到了嗎?九殿下問老身恨不恨你?你說呢,老身恨不恨你,該不該恨你?!”
剛剛聖姑那一腳比之手腳上的筋脈被隔斷都還要來得猛烈和痛苦,讓棘牙痛得差點背過氣去,也使得他喘着粗氣緩了好一陣都沒緩過來。此時他雖然聽到了聖姑的話,但因爲實在太痛了,痛得他連呼吸都很艱難,更別提要開口回話了。
而聖姑問了話見他沒反應,一怒之下又反手給了他一巴掌,啪地一聲乾脆利落,還力道十足,當下棘牙那張蒼白的臉上就出現了五道紅印子,而且嘴角也冒出了些血沫來。
夕和幾人再一次驚了,這哪還需要問,聖姑明顯是恨極了這個人。可是,既然恨極了他,又怎麼會甘心情願地在他身邊做事,成爲什麼勞什子的聖姑呢?
“說啊!老身該不該恨你!”聖姑打完一把揪住了棘牙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再問了他一遍。
這一次,棘牙雖然越發痛苦,腦子裡一片暈眩,嘴裡也是一片腥甜,但還是強忍着,憑着一股心力含糊不清地迴應了她的話,說:“夫人,是老夫做錯了,老夫不該那麼對你。但終究,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夫妻一體,你的恨、你的怨,待來日老夫都會一一補償你。”
“但現在,你跟我纔是該站在一處的人。你難道忍心眼睜睜地看着我們的兒子們失去老夫這個父親嗎?沒有老夫這個父親的庇護,我們的兒子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夫人你可要想清楚啊!”
棘牙的話第三次,也是徹底驚到了夕和幾人。
夫人?巫祝棘牙竟然稱呼聖姑爲夫人?這是怎麼回事?這兩個人在外形上就完全不像是一對夫妻,因爲聖姑顯得太蒼老了,若說是棘牙的姐姐乃至於母親還有可能,怎麼會是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