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南晴愣了一下,慢動作般地轉頭看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不是他們的女兒了?她怎麼就不是了!
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摟緊了她的腰,將她往自己的這邊帶,與她更近幾分。
唐溫書的視線朝遊樂園內掃視了一圈,最後停在那五彩繽紛的旋轉木馬上,他的下巴稍稍往那個方向擡了擡,命令式般地道:“陪我玩。”
不是他陪她玩了,是他要求她陪他玩。
歐陽南晴卻是隻想着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她輕輕眨了一下眼,懷疑自己剛剛是聽錯了:“你說爸爸媽媽不認我了?”
好扯淡!這怎麼可能的事啊?她都當了他們都快二十幾年的女兒了,爲什麼莫名其妙又要不認她了?
不認她了的話,那她真當是沒有人管着她了。
而她,又成了被人嫌棄地丟在路邊的人了。
“陪我玩,玩了之後,我再告訴你。”唐溫書強制性地帶着她往旋轉木馬那邊走去,他微傾下身,靠近她耳邊道:“你今天都玩了些什麼?旋轉木馬玩過了嗎?”
歐陽南晴的興致不高了,甚至有點低落出神。
她張了張嘴,聲音裡帶着一絲縹緲:“什麼都玩了,就沒玩幼稚的。”
唐溫書“哦”了一聲,眸眼稍轉,略有些冷意地瞥了瞥寧忽隱寧忽現兩人,他似自言自語:“我以爲,除了旋轉木馬,其他你都沒玩。”
原來是相反的。
他的目光移到某個高空刺激的遊戲上,有人在上面玩着,一邊大聲尖叫,看得他直皺眉。
南晴剛纔也這般玩過?
跟在一旁的寧忽隱寧忽現兩人背後冷汗狂流,臉上的表情也很是僵硬。
天哪,歐陽小姐怎麼就說了出來!她們幫她鋪墊好的謊言她竟然都沒領情。
有保鏢率先跑過去買了票,接着遞給唐溫書,道:“唐哥,兩張票。”
歐陽南晴還沒有其他反應,就被唐溫書摟着走上旋轉木馬。
唐溫書長腿一跨,坐上其中一匹木馬,隨即抱起她的腰際,將她放在木馬上,圈在自己懷中。
旋轉木馬啓動了,慢悠悠地轉着,伴隨着童謠。
他離她很近,幾乎是貼着她的身子,氣息也稍淺稍緩地灑過她耳後。
歐陽南晴緩緩擡眸,轉頭看向他,沒有任何預兆地撞進他那雙深眸中。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唐溫書的心肯定是冷的、黑的,跟那雙眼一樣,只讓人想膽怯地退步,不會想着去再深入的瞭解他。
唐溫書空出一隻手,輕柔撫過她的臉,又像是在捏她臉上的肉,他道:“我是第一次來遊樂園。”
歐陽南晴眉頭一蹙,往後退了一下,躲開了他的手:“好不巧,我不是。”
她是第二次來,第一次來還小得很,她只記得被這旋轉木馬嚇得臉色蒼白,只想着快點走快點到爸爸媽媽身邊去,纔有安全感。
“因爲我的話,你不開心?”唐溫書垂下頭,靠近她耳邊低語着:“其實也沒什麼差,只是需要你改一下稱呼罷了。”
歐陽南晴抿
着嘴,難得一見的不說話,整個人瞬間安靜了許多,看起來可真是乖巧。
她纔不聽別人說的話,她要自己親自去問問爸爸媽媽,什麼找到女兒了就不要她了,怎麼可能的事嘛!
雖然她不是很乖,也不顧爸爸媽媽的反對進了娛樂圈,還時常被人黑得那叫一個慘,名聲着實難聽。
不過,好歹爸爸媽媽也照顧了她那麼多年了,不是親生更甚親生,若不是他們領養了自己,她可能也早就餓死病死或是別的老早就上天去了,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驀地,她一邊的肩膀驟然一沉。
唐溫書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上,他側頭凝視着她,喃喃道:“你就那麼討厭我?”
歐陽南晴怔了怔,他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的無辜,還有着一絲卑微,像是小孩極力的討好大人們,卻是徒勞。
說討厭也沒那麼嚴重,只是不喜歡看到他,因爲他總讓她覺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一樣,經常被他影響到。
她又想着要逃避問題了,隨口說出一個十分敷衍的藉口:“我的肩膀還沒痊癒。”
唐溫書聽了,沒有移開,雙手摟抱着她的腰,將小小的她緊緊抱着:“你左右不分?你受傷的不是這一邊。”
歐陽南晴轉頭正想着要訓斥他不要得寸進尺,把她抱得那麼死緊是要摟斷她的腰啊?
可視線一落在他的身上,便看到他專注地瞧着自己,瞧得自己心慌意亂。
她連忙收回了目光,故作鎮定地深呼吸了一下,才道:“我的意思是,讓你離我遠點。”
“夠遠了。”唐溫書低低地應道,眸眼往下一移,看了看她的心臟處。
她的心,離他太遠了。
旋轉木馬搖搖晃晃,慢悠悠像老爺車一樣,轉了幾圈後,終於停了下來。
歐陽南晴掙扎了一下,手肘往他的腹部上一捅,力度比以往要小了許多,她道:“完了,鬆開我。”
唐溫書看了看她,片霎後,纔將她抱起站穩在地上,接着又再摟着她的腰,朝大門走去。
她蹙緊了眉頭,低眸瞅着腰間上的那隻大手,琢磨着他到底要摟到什麼時候才肯好好讓她自己走。
驀地,她耳邊響起他沉啞的聲音:“你是我的女人,若是放你一人走,會被記者偷拍亂寫。”
歐陽南晴的腳步頓了一下,下意識地望了望四周。
周圍有記者?
什麼時候有的?會不會已經偷拍到了什麼照片了?
例如她在玩刺激遊戲時那歇斯底里毫無形象的模樣,例如她在摩天輪下被唐溫書強吻,例如她在旋轉木馬與唐溫書同玩。
“走吧,他們沒膽子亂寫。”唐溫書輕輕將她往自己這邊摟過,平淡的語氣下是讓人由心底產生涼意的陰厲。
車子已經在大門口等着他們。
寧忽隱跟寧忽現兩人很默契很自覺地走向原先載歐陽南晴來的那輛車去,留下歐陽南晴一人交給唐溫書。
歐陽南晴正要跟着寧忽隱寧忽現兩人走去,纔剛走了兩步,就看到她們急急忙忙地關上車門,啓動引擎揚長而去,直接把她這半個主人給無視去了
。
看得歐陽南晴直咬牙。
這兩個叛徒啊叛徒!總是出賣她!
唐溫書眸底閃過一絲笑意,打開車門,對她道:“走吧,還沒吃晚飯。”
歐陽南晴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故意繞到另一邊的車門,打開門自己坐進去。
他眉頭輕輕一挑,薄脣微勾,盡是順着她意的縱容,只要不過火,他都隨她。
車內一片安靜。
邵休開着車子,偶爾大膽的透過後視鏡瞄了瞄後座上的動靜。
坐得可真夠遠的,再在唐哥跟歐陽小姐兩人中間塞三個人,感覺都綽綽有餘。
唐溫書心情算是不錯,雖然昨天憋得夠嗆,但今天歐陽南晴並沒有多反抗他,有進步了。
他會慢慢一點一點的攻破她的防線。
更何況,已經是真正去除了表兄妹的關係了,她不會再有什麼理由去拒絕自己了。
邵休瞥見唐溫書臉上那淡笑時,手滑了一下,幸好反應得快,趕緊穩住了方向盤。
他嚥了咽口水,一是因爲自己的出神出了錯誤,二是因爲唐溫書的這千年一見的笑。
唐溫書轉眸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道:“專心開車。”
四個字中,深深藏着那刺骨的寒意,以及頗爲好心情的放他一馬。
“是,唐哥。”邵休趕緊收好心思,目不斜視地開着車。
歐陽南晴的手肘靠在窗邊,手掌心撐着下巴,視線一直望着窗外,就是不看某個人。
唐溫書突然問道:“晚上想吃什麼?”
她聽了,只是皺了皺鼻子,很小聲地哼了哼。
想吃什麼?她想吃的可都是垃圾到不行的垃圾食品,他纔不會同意呢,還不如省點口水,不必來過問她的意見。
他朝她的方向挪了挪,靠近她一些,道:“我回家換身衣服,你想吃什麼,我陪你。”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就當是還你剛剛陪我玩。”
歐陽南晴這下子才轉頭看着他,有些詫異,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接着又趴到前座的椅背上,問着正在開車的邵休:“唐溫書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不然怎麼可能那麼那麼的好?
邵休差點又要握不住方向盤了。
他不敢去看唐溫書的臉色,因爲已經能感覺到唐溫書那束冷冷的目光射在他身上了。
他道:“歐陽小姐,唐哥一直都是唐哥。”
歐陽南晴見他一臉懼意,輕撇了撇嘴。
唐溫書做人也太失敗了,誰都怕他,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朋友吧?真是可憐。
不過可憐之人一般都有可恨之處的。
她看着唐溫書,狐疑地瞧着他:“吃什麼都行?”
知道她喜歡吃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唐溫書稍稍抿脣,片霎後,十分勉強地道:“僅此一次。”
“這可是你說的啊。”歐陽南晴眸眼一轉溜,伸手指了指邵休:“證人!你要是等會不許我吃這個不許我吃那個,就會……就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唐溫書略沉了眸眼,深思半晌後,才輕輕點頭:“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