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靠在椅背上，俊臉因爲痛苦而極度扭曲着……
他呼吸漸漸粗重，腦袋疼得要炸裂一般，他一手緊緊攥住安全帶，睜大了眼，想要再看一眼她。
可無論他怎樣用力，把眼睛睜到最大，模糊的視線，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更別說是她的背影了。
“言言，這一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如果能見到世傑，他一定會告訴他，他的媽媽很愛他。
很愛，很愛……
他虛弱的笑了起來，俊臉慘白得毫無血色，脣色泛着病態的青白，氣若游絲的一句話，他耗費了全身力氣。
滴答滴答。
耳邊，彷彿聽到了秒針的走動。
死神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不想讓她親眼看着他生命一點點的消失，所以，這是他最後能爲她做的了。
這輩子，她能答應嫁給他，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儘管他知道，她只是因爲歉疚。
拿出手機，按照記憶，解鎖給沉夫人打了一通電話。
“俊華，和初語登記好了？”沉夫人喜悅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了過來。
沉俊華想笑，卻笑不出來，心底的苦澀，將他淹沒，難受得喘不上氣來。
聽到他沉重的呼吸，沉夫人逐漸反應過來，慌張的追問：“俊華，俊華你怎麼了？”
“母親，我愛你，幫我轉告父親，我也愛他。”
“俊華……”
沉夫人瘋了似的叫了起來，“你不要嚇媽媽！你在哪？媽媽馬上去找你，馬上就去找你。”
“母親，我時間不多了，聽我把話說完。”沉俊華咬緊牙關，“是兒子不孝，這輩子不能給你和父親養老送終了，以後，你們要好好的，不要讓我擔心。別爲難言言了……她是無辜的。”
啪。
手機掉落，沉俊華眼睛緩緩閉上。
呼吸，漸漸停止。
無聲無息的靠在椅背上，腦袋歪向了一旁。
生命在這一刻結束。
無情的，殘忍的，帶着冬日裡寒透人心的感傷。
初語買好了水，快步跑了回來，遠遠的她就看到了靠在椅背上的沉俊華，他睡着了麼？
帶着疑惑，初語上了車，小聲的叫喚他：“俊華，水來了。”
“俊華？”初語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睡着了麼？”
冰冷的溫度，傳到了她的手上。
初語狠狠一怔，觸電般的收回了手，面如死灰，不會的……
不會的！
一定是她的手太涼了，所以才誤會了。
她渾身輕顫，扯了扯脣角，勾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俊華，你不要嚇我，這個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玩！我數到三，你醒過來，我就原諒你。”
“一……”
車廂內，迴盪着她帶着顫抖的聲音。
“二……”
初語一瞬不瞬的睜大眼睛看着他，喉頭哽咽，那聲‘三’始終無法說出口。
她寧願相信是自己誤會了，她寧願相信那冰冷的溫度是自己手指冰冷的原因。
她寧願相信他只是睡着了，待會……待會還會醒來的。
可是爲什麼，她都已經生氣了，他還沒有睜開眼。
他不是最怕惹她生氣的麼？
爲什麼不睜開眼來看看她？
爲什麼不肯再看她一眼？
“俊華……”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