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關注了姚伊伊的微博,知道她和曲映琪是舊相識,可她們兩個什麼時候變成好朋友了,還是能幫忙出頭的這種?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辦公區所有同事都在盯着她,一道道困惑的目光如火一般炙熱,烤得她面頰通紅。
辦公室裡的盧經洋也聞聲而出,一看自己得力下屬變得如此狼狽,很自然就對曲映琪冷了臉。
“曲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問我不如直接問她。”曲映琪雙手抱胸,理直氣壯。
盧經洋再看方晴,褪去上下級關係的濾鏡,這才發現她臉上的慌張比委屈還要重。
“那你們來我辦公室裡說吧,不要影響其他人工作。”
於是在並不怕被影響的其他人注視下,兩人一前一後被請進了總編辦公室。
“方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盧經洋也遞了一包紙巾給她。
方晴垂着頭接過,沒有抽紙來用,也沒有開口回答。
盧經洋無奈,只能看向翹着二郎腿,一副債主模樣的曲映琪:“還是曲小姐說吧。”
曲映琪冷哼,一臉提她名字都髒了自己嘴的表情白方晴一眼。
“姚伊伊在你們這裡的第二篇專欄稿火了之後,網上立刻就冒出來一個黑她的帖子,你知道吧?”
盧經洋點頭。
曲映琪問:“全都看了?”
盧經洋再次點頭:“這跟方晴有什麼關係?”
方晴的表面工作做得很足,在盧經洋知道她和姚伊伊是大學室友後,從沒在他面前說過她的一句壞話,甚至每次他說起姚伊伊的時候,她還會揣摩他的心思,口是心非地誇獎姚伊伊幾句。
所以接下來聽到曲映琪的話,盧經洋被震驚。
“那個帖子就是你們專欄的責任編輯,她寫的!”
“方晴?”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個垂頭不語的人,盧經洋嘴脣翕動,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曲映琪冷笑:“嚇着了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一副人模狗樣的,竟然敢在背後捅這麼多的刀!虧姚伊伊上學的時候還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呢!”
“而且啊,她發那個帖子的時候,心裡就只想着自己痛快了吧,也沒考慮你們雜誌社會不會受影響吧!盧總編,就這種心理陰暗的兩面派員工,你們還敢留嗎?”
這要是真的,那他們是肯定不會留的,不過,目前也只是曲映琪的一面之詞,盧經洋還是希望方晴可以解釋一下。
不過,站在一旁的方晴只是低頭不語,被可樂打溼的頭髮垂下,將她的臉擋得嚴嚴實實,看不見任何表情。
“方晴,解釋一下。”盧經洋還是想給她機會。
然而她卻始終沒有開口,直到他再次問出:“是不是因爲我一開始沒有把專欄給你做,你心裡不平衡?”
“……不全是。”開了口的方晴依然垂着頭,她語氣低沉緩慢,與平時的幹練好似兩個人,“我從大學的時候,就不喜歡她了。”
“我……”像是宣佈什麼重大消息一般,她深吸一口,慎重思考良久,才緩緩道出,“我嫉妒她,嫉妒她設計比我有天賦,嫉妒她得到了我喜歡的男人的青睞,也嫉妒她的家世……”
這話說完,她的情緒肉眼可見地激烈了幾分,說話的語速也有提升,語調也變得尖銳:“這幾年我辛辛苦苦工作,要得不過就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證明給我父母看,我可以憑我自己的本事在崇城站穩腳跟,可是姚伊伊一出現,我所有的努力都被忽視了。”
“我甚至還要用她的構思,才能在你面前博得一兩句的稱讚!憑什麼,難道我的文字功底還沒她的好?”
“還有封寧,我和他高中就認識了,可憑什麼後來纔出現的姚伊伊卻能被他看在眼裡,而我就只能是她身邊的一個陪襯?”
曲映琪聽得無語:“你自己嫉妒心重,居然還怪別人優秀?你們總編和封寧又不是沒眼沒心,人家分辨不出來誰更適合專欄,誰更適合自己?而且就你這種性格,你是怎麼好意思跟姚伊伊比的?你覺得你配嗎?”
“怎麼不配?”方晴被刺激,噌地擡起頭,因爲一直低着頭,她的雙眼有點充血,紅紅的,看起來有些駭人。
“她曾經得過精神病!我比她正常!”
“正常?你可照照鏡子吧,你現在的鬼樣子像是正常?”曲映琪從沙發上站起來,將自己的手機屏幕展示給她。
她確實是來給姚伊伊出氣的,但卻不能爲出氣,變得跟方晴一樣卑鄙,將別人的隱私公佈於衆。
“你好好看看,真的正常?”
盧經洋看不到曲映琪手機上的東西,還以爲她把攝像頭對準了方晴,讓她看清楚自己現在的樣子。
但其實,曲映琪手機裡顯示的,是方晴去心理診所的訪問記錄表。
“……”
不想展示在別人面前的秘密被發現,方晴猶如被上萬盞聚光燈照上,一根頭髮絲都沒法再隱藏起來,她慌張萬分,羞臊不已,下意識轉身就衝出辦公室,包都沒拿,便乘電梯下樓,躲回了家中。
***
“哎,小孩兒,過來看看!”
甄心好幾天沒來寵物城堡,今天去工作室收拾完東西,她便迫不及待坐車趕來。
進門就被陳焱笑着喚了一聲,她心裡美得冒泡,臉上卻不敢表露得明顯,好奇又靦腆地靠了上去。
“看什麼啊,焱哥。”
陳焱把手機朝她那邊側了側,屏幕中,正在播放的是他和朋友前幾天在倉庫裡拍得一段MV。
姚伊伊被黑的事情令他很是不爽,光壓熱搜還不夠,他還親自作詞作曲,專門給姚伊伊寫了首歌,DISS網上那幫顛倒黑白的鍵盤俠。
MV裡,陳焱穿了姚伊伊設計的那套西裝,身後跟着那些熟悉的花臂猛男,畫面霸氣十足,可一轉頭,他們這羣大男人就都變成了有愛的鏟屎官,人手好幾只小動物。
甄心默默數了下,寵物城堡裡的小動物好像都出鏡了。
“很酷,也很可愛!”
陳焱開玩笑地不滿發問:“爲什麼不評價歌,是我寫的不好聽嗎?”
甄心詫異:“你寫的?”
“嗯,詞曲都是我寫的。”
甄心酸了:“焱哥……你對伊伊姐好好啊,還親自給她寫歌撐腰……”
陳焱粗線條地伸手揉她腦袋:“怎麼,只許你爲了她跟同事翻臉、辭職,就不許我爲了她寫首歌了?”
“這,這不一樣……”甄心猶豫數秒,最後還是硬着頭皮把心裡的問題問出來。
“焱哥……你是不是有點兒喜歡伊伊姐啊?”
“啊?”陳焱被她問懵了,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問。
“那羣糙老爺們兒都能看出我把伊伊當妹妹,當家人,你竟然以爲我對她有別的心思?”
家人?妹妹?
吃了定心丸,甄心瞬間心情大好:“原來是這樣啊!當家人好,當家人好!”
陳焱隨口道:“這麼好嗎,那我也把你當家人,伊伊是大妹,你是小妹。”
一聽這話,甄心臉上的笑意立刻僵住:“那個,焱哥,不用……我,我……”
她已經緊張到這種地步,臉也漲紅成那個樣子,陳焱再神經大條,現在也能感覺出這個小女孩的心思。
可是,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他可能給不了她想要的那種安全感,所以……
假裝什麼都沒看出來,陳焱說笑道:“怎麼,不願意跟我當家人啊?那行,咱們就當兄弟!以後叫你心哥,怎麼樣?”
甄心似懂非懂,不想讓場面變得尷尬,難以收場,於是硬是擠出一個勉強算笑的表情,應聲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