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會不捨得?易城暗暗自嘲,估計不會吧!從喬南征的種種表現來看,蘇黎對於逃離易家是有期待的,至少她沒有拒絕喬南征的幫助,聽從了他的話考取了B外附中,爲逃離做了準備。
啜茗適時地退下了,在這時候就該讓易城自己去思考該怎麼做,相信他不會讓老爺子失望的。
易城孤獨的站在樹下,任那夜晚的涼風吹拂着他的俊顏。良久還是把那枚芯片塞進了口袋,把那串蒙了塵的珍珠握在了掌心,也許,他該給彼此一個機會。
蘇黎本來一直住在易城這個主院裡的,只是喬南征來了她就堂而皇之的跑去喬南征住所了。易城移步來到了喬南征所住的院落。
具有江南韻味的古老院落,雖然外表看起來有些頹敗,但是裡面的裝修還是跟得上潮流的。易城還未來得及敲門,就聽見裡面的談話聲。
下意識的,易城就縮回了手。
“哥,你真的明天帶我走?”裡面傳來了蘇黎惴惴不安的聲音,“家裡那邊,你有沒有和爺爺說?”
“……說過了。”喬南征滯了滯,就大包承攬的拍着胸脯,“家裡人都希望你早點回去,要不,你以爲以你的年齡,能夠報名B外附中?”
也對,如果不是喬家的勢力,B外附中這所名校怎麼會破格錄取自己一個十歲的孩子?而且是遠程考試?蘇黎想了想,也就不再追問了。
“阿黎,回去以後你就跟着哥哥,哥哥會補償你的,我會把我一切的好東西都給你 ,好不好?”喬南征幾乎用討好的口氣跟蘇黎說,“你不要怨恨家裡人,好不好?”
“我不會的。”蘇黎有些急的打斷了哥哥的話,“家裡人並沒有對不起我,我怎麼會怨恨家裡人?我要恨也只會恨易家的人,是他們傷害我。”
喬南征看着妹妹眼底的深重怨氣,知道她並不是如同她嘴上說的那樣,毫無芥蒂的。爲了轉移蘇黎的注意力,他故意提到了易城,“那易城也是易家人,你恨他嗎?”
易城?蘇黎沉默了,而門口的易城則有些忐忑,他很想知道在蘇黎的心裡,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你喜歡他?”喬南征試探着問她,“我知道這幾年要不是易城,你只怕會吃很多苦。”
“我不喜歡他!我一點也不喜歡他!”蘇黎又羞又急,像是要證明什麼似得,急切的反駁,“我怎麼會喜歡一個易家的人?哥哥,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他的,再說了,我只有十歲……”
下面的,易城已經聽不見了,他的耳邊迴盪着: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他的!這一句,錐心刺骨,讓易城痛的幾乎不能呼吸,原來在蘇黎心裡,他就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可憐他還蠢得以爲蘇黎會有一點點喜歡自己……
“我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那一句句稚嫩的話語,充斥在易城的耳朵裡,曾經是甜蜜的珍藏,如今全都變成了諷刺,笑話。
可笑的自己呀!可憐的自己呀!易城的手失了勁道,猛地一下砸在了門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誰?”喬南征打開門,卻只看見易城的背影。
“哥,是誰?”蘇黎也走過來,卻什麼都沒看見,“是誰呀?”
“沒……沒誰。”喬南征晃去心底的不安,回身摟住蘇黎,“也許是風。”
是嗎?蘇黎將信將疑,但是對於易家人以前的卑劣,她不排除有人故意惡作劇。“算了,哥,休息吧!我……”
“就留在這裡,一直到離開我們都要在一起!”喬南征莫名有些害怕,他在晚宴上宣佈要帶走蘇黎,可是本應該最先跳出來的王琴竟然沒出現,這真是太奇怪了,他不能不防。
“可是我想要回主院收拾一下,還有這個……”蘇黎慢吞吞的從口袋裡摸出車鑰匙,“既然要走了,拿易城這麼貴重的東西也不合適,我去還給他。”
還!是應該還!喬南征點點頭,“你還過之後就過來,我馬上打電話老徐來接我。”這裡的老徐指的是江南軍區一把手徐輝,喬南征藉着喬家的聲名來這裡狐假虎威,當然得找個能幫得上忙的人了。
“好。”蘇黎甜甜的應了聲,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只是這一出去,一夜都沒有回來,等到天明的時候,她才灰頭土臉的站在門口,面如死灰。
喬南征也是一夜沒睡的等着她,這期間他去問了好幾遍,得到的回答都是蘇黎小姐睡在主院了,不回來了。而他想要去主院卻被阻攔,這讓他更加的不安了。
門口一有動靜,喬南征就拉開門,卻看見蘇黎膛大了眼睛望着他,那瞳孔失去了焦距,顯得空洞而絕望。
“怎麼了?”喬南征伸手想要去拽她,卻被她甩開,“我沒事。”
沒事會這樣?蘇黎還穿着昨天的禮服,只是這潔白的禮服上沾滿了灰塵,顯得很邋遢。
“到底怎麼了?”喬南征急了,他一把攥住了蘇黎的胳膊,“跟哥哥說……不說了,現在就走!”他不知道哪裡不對了,但是直覺是出了事,爲了安全起見,他拎起包就要強拉蘇黎走。
蘇黎拂下了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說,“我不走了,我留下。”這一句說的甚是艱難,幾乎是從後牙槽咬出來的,帶着無盡的絕望和痛楚。
不走?喬南征不敢相信的擰過蘇黎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對視,“你再說一遍?”
“我不走了,哥,你走,現在就走!”蘇黎往外推着喬南征,“我想過了,我還是想要留在易家。”
“到底怎麼了?”喬南征吼道,“你這一夜去了哪裡?出了什麼事?啊?我是你哥哥,你不能瞞着我!”
精神壓力已經到了崩潰邊沿的蘇黎,“哇”一聲哭了出來,“你別問了,你走呀!嗚嗚!你快走!”
“你不說我不走!”喬南征猛地把行李一摔,往椅子上一坐,“說不說?不說我讓老徐過來查,我就不信了,我查不出來!”
讓徐輝來查?蘇黎的瞳孔猛地變大,彷彿受了驚嚇,“不要,不要找老徐,不能給他知道!”
有意思了,不能給徐輝知道?難道這件事和他有關?喬南征若有所思,他看見蘇黎的嘴巴和蚌殼一樣,閉的緊緊的,就急了,摸出個手機就撥打了號碼出去,“徐叔叔,我喬南征,我想請你個事……”
“不要!”蘇黎撲上去搶了電話,卻看見電話根本就沒有撥出去,還是待機的頁面。“你騙我?”她的小手顫巍巍的指着喬南征,“你是我哥哥,你爲什麼騙我?”
“那你爲什麼要瞞着我?有事情發生我可以拿主意的,我是你哥哥!”喬南征很爺們的拍着胸脯,“我已經跟着江伯父在軍中一年多了,我很厲害的!”
真的可以說嗎?蘇黎糾結着,小手都擰成麻花了,她從一開始的慌亂中慢慢的冷靜下來,是的,她需要一個指導性的意見,也需要理性的分析。
思前想後,蘇黎嘆了口氣,行動卻是分外的敏捷,她先到門口關了院門,又把房間的門也關了,才神秘兮兮的拉着喬南征過來,“我昨天找到了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喬南征用眼神詢問。
蘇黎四處看了看,這屋裡電視機和CD機是現成的,可以用一下的。她掏出一個薄薄的碟片,推進了CD機子。
畫面中,不斷出現“沙沙”的聲音,有些畫面的搖晃還有遮擋,不,也許不是遮擋是破損!喬南征在軍隊裡見過這樣的帶子,都是被損壞的殘帶,需要人爲的修復才能看的。
只是眼前的這一張碟片,明顯已經是修復過的碟片了,至少在他看來,這母帶應該是存錄器一類的東西,經過修復刻錄在碟片上的。
“阿黎,這是什麼?”喬南征擡眼問了聲,卻在下一秒張大了嘴巴,那吃驚的程度無異於看見外星人。
畫面裡,是一輛車內的記錄儀,這倒也算尋常,現在每臺車裡都有記錄儀,有前車記錄儀也有後車記錄儀,這一張分明是剪接過的。畫面裡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其中一個人異常的眼熟,是……
“媽媽!”喬南征捂着嘴,驚的一聲冷汗,“阿黎,這男人是……”
“是易峰,我在易家的照片裡見過。”
什麼?喬南征“砰”一下坐到了地上,“爲什麼會這樣?媽媽不是說她和易峰沒有關係嗎?那她爲什麼和易峰在一輛車上?”
蘇黎咬着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她在易家聽到的不是這個版本,易家的老傭人說,易峰和媽媽是青梅竹馬,都論及婚嫁了,但是她見異思遷愛上了帝都來的貴公子,拋棄了易峰,才害的易峰慘死……
回答,喬南征已經不需要了,因爲他全都看見了,媽媽和那個易峰糾纏着,雖然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之間很不愉快,一直在吵架。而吵架的結果是——媽媽去搶奪方向盤,造成了車子的側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