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畢,景宏遠將拿着白玉簫的手垂在身側,凝思着下方的無雙亭,久久地不能回神。
無雙記得白玉簫上那一抹紅色的流蘇是她媽媽親手綁上去的,二十年過去,依然保存得很好,烈日之下輕輕搖曳,紅得如此耀眼。
她的父親是真正的儒雅之士,溫潤如玉的性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一支白玉簫更是曲曲斷人愁腸,她從沒見過比她的父親學識更淵博的人。
在很小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長大了以後一定是找像父親這樣的男子作爲終身伴侶,卻不料,最後是穆靳宸那樣清冷性子的人,幸而,穆靳宸對別人清冷,對她卻是很體貼。
聽着如此哀怨的曲子,她又開始想念她的穆先生了,三天,那是她們結婚以後分開得最長的時間,她終於體會到何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想他,想得五臟六腑都鈍痛了。
她的父親也是如此地深愛她的母親,不間斷地等了她二十年,想了她二十年,這又是怎樣一種大愛。
無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提步走到景宏遠的身後,而景宏遠聽到腳步聲也適時地回過頭來,見是無雙,難掩眼內的欣喜,淺淺一笑,從陽臺走了進來。
“雙雙回來了?怎麼不事先給我打個電話?”
“想給爺爺跟爸爸一個驚喜,卻不料下面一個人也沒有,許久沒有聽到爸爸的簫聲了,還是吹得那麼好。”
無雙伸手拿過他手裡的白玉簫,輕輕地撫摸着,上好的玉質,冰涼的觸感,在這炎炎的盛夏,的確讓人愛不惜手。
“你爺爺與福伯好像是約了人下棋去了,中午不回來吃飯,對了,你用過午飯了嗎?”
無雙訝然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本也是準備回來蹭飯的,想不到爺爺也肯去朋友那裡走動了。”
景宏遠溫文一笑,拿過她手裡的白玉簫認真地拭擦了一下才放回旁邊的錦盒。
“可不就是你上回帶他出去一趟麼?他如今都會到附近的公園走走,認識一些新的棋友,聽聽外面的新鮮事,偶爾回來說一些我聽不懂的新鮮網絡詞彙,還說我跟不上潮流呢。”
“爺爺肯出去走動那自然是最好的,他成天困在這個景園也不好。”
無雙是很想景北堂的退休生活多姿多彩一些。
“這倒是,走吧,爸爸給你做好吃的,對了,宸兒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習慣了穆靳宸跟女兒形影不離,這霎時間看見女兒一個人回來,卻是適應不過來。
無雙噗呲一笑,上前挽過景宏遠的手臂,“如今爸爸也想女婿了,他去了泰國出差,大約明天才能回來。”
景宏遠點了點頭,“越看你跟宸兒越是般配,性子也是互補,以柔克剛,甚好。”
無雙搖了搖頭,“其實不是的,我一直想找個爸爸這樣安靜的美男子作爲終身伴侶,我覺得爸爸跟媽媽這樣性子相似纔是最佳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