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她難堪,像沒有尊嚴的貓狗一樣,向她求饒,偏他還不會完全地放過她,只是觀賞着她的狼狽,以後該侮 辱的,繼續侮 辱。
他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惡毒了呢?
她記得他以前,還挺會照顧人的,就算她曾經氣得他快炸毛,作爲海賊頭子的他,都沒有對她造成過實際性的傷害。
當初,他還會保護她呢。
還會樂此不疲地耍無賴,逗着她笑呢。
那個老是追在她身後跑,一意孤行叫她夫人的傻瓜,去哪裡了?
那個爲了讓她主動獻身,耍盡花樣的白癡男人,怎麼不見了?
那個騎着烈馬,孤身涉險,在水深火熱中救助她的黑夜王者,爲什麼再也見不到了?
爲什麼現在,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麼殘忍,那麼冷酷無情。
爲什麼當初的兩情相悅變成了現在的殘酷折磨?爲什麼他就是不能相信她,就是不能像以前那樣,好好地對待她?
男人果然言出必行,抵在她背後的刀仍舊森寒,細密的吻沿着白皙的頸纏綿而下,舌尖糾纏着辛越精緻瘦削的蝴蝶骨,緩緩咬開她胸前的衣衫。
“楚之凌。”
“我忙。”他以爲她又要說出抗拒的話,聲音冷沉地打斷。
“我不後悔遇見你。”
帶着顫音的清軟聲音隨風傳入楚之凌的耳內,楚之凌一怔,頓時失去了動作,只因爲她這美好的,類似於訣別的話。
“是你讓我學會愛一個人,想爲他生孩子,想改變自己,想原諒他,想跟他幸福地廝守終生。”
“哐當”一聲,楚之凌手中的劍陡然滑落,掉在地上,那清脆的聲音,也彷彿是來自某顆心臟的支離破碎。
楚之凌突然間變得不知所措,明明天色那麼暗淡,四野無明,可是他好像分明瞧見了她空靜孤寂的眼眸,以及眼眸裡閃爍的,他慌亂的影。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若再不放開那把劍,倔強如她,就會那麼從容地,朝後挺身過去。
“如果上天能給我再選擇一次,我仍舊,會想遇見你。”她悽豔一笑,“只是,我們中的一方,早點死去好嗎?可以是在那個島上,我把你捆住,決然遠走,而你,被困死在那個島上,我帶着對你的愧疚過一生,我永遠懷念你,將你放在不一樣的位置上。也可以是在被下野守圍截的時候,我被殺死,你騎馬趕來的時候,只見到我的屍體,你抱着我痛哭流涕,然後一輩子記住我,好嗎?”
“夫人……”
“又或者,十月的時候,我肚子裡沒有懷你的孩子,你不用擔心我受顛簸,我們早早踏上回中國的歸程,然後起了龍捲風,我們全部被淹死,再也不會遇到這樣傷心傷肺的事情,好嗎?”
她目光迎向他,清澈澄淨黑白分明的眼眸裡蓄了淚水,恍若夢一般脆弱易碎。
“好嗎?”
楚之凌無法回答她,只感到一股徹頭徹尾的悲傷。
夜風吹得那麼蕭索,少女的臉在冷風中顯得那麼蒼白,單薄的身子好像紙張一般,搖搖欲墜。
楚之凌忽然上前一步,緊緊地摟住她瘦弱的身子,像是要抓住生命中的珍寶,他的脣貼在她的耳上:
“你知道我只是嘴毒,我捨不得那樣對你的,只要你跟我說幾句話,我就會放過你的。” ωωω •тт kΛn •C O
“是嗎?”
辛越像是很累了,將頭輕輕靠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不知怎的,身體像陷入了冰河中,心口一片冰涼。
“那麼,當初我那麼求你,你爲什麼,不肯放過我的孩子?”
一滴晶瑩的淚從眼角溢出,劃過她清瘦蒼白的臉頰,適才還溫熱的液體頃刻寒冷如冰。
楚之凌啞口無言。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爲什麼,爲什麼這麼殘忍?”
楚之凌更加說不出話了。
夜風將他的手,吹得一片冰涼。
女孩子的眼淚,像是一把刀一樣,溫柔而緩慢地刺進他的心臟裡,牽連起血肉,刺骨的疼。
他把她摟得更緊一點,而她卻意外地順從,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和排拒之意,被動得有些消極。
“對造成你傷害的事情我道歉,是我失去理智,我胡作非爲。”他聲音很沉,態度亦很誠懇,“可是我真的不願意失去你。你跟夏川,晏湛的那些事情過去就算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風吹得更冷了,像是在哭一樣,嗚咽不止地吹着,辛越感覺自己的身和心,都開始了沉沉下墜的過程。
跟夏川,晏湛的那些事情過去就算了。
多傷人啊。
見一個愛一個這頂帽子,她是被他扣得穩穩的了。他一副大度,不計前嫌的樣子,弄得無理取鬧的,都是她。
呵呵。
辛越笑出聲來了。
“我自認爲高攀不上。”她於他懷中擡起頭,輕描淡寫地嘲諷一笑。
“你……”
“像我這麼水性楊花,不知收斂,驕傲任性,不識擡舉,還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說到孩子,辛越喉嚨口一緊,強自壓下心裡的苦澀,繼續若無其事地說着,“真的是配不上楚船長。”
她連海賊大哥都不稱了,直接楚船長,把他隔得要多遠有多遠。
她的嘲笑讓楚之凌眼中聚集起淡淡怒火:“我對你已經夠低聲下氣仁至義盡了,你別逼我。”
雪花開始落下來,星星點點的,打在辛越清秀乾淨的小臉上,也覆蓋在,被楚之凌親吻過的她的頸項,滑下來,沒入衣襟。
“你,很想我死嗎?”
辛越話鋒一轉,目光深幽地擡起,像是古井一般,深邃複雜,毫不見底。
楚之凌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麼,你放過我好嗎?楚之凌,我知道,我力量太弱,跟你爲敵,我永遠都會陷入流離中,居無定所,我不想一輩子都這樣,你行行好,放過我,反正世界上女人多的是,我也沒什麼好的,你去找別人吧,找其他人生孩子過日子,你可以要多少有多少,你就當施捨一份同情給我好嗎?你能答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