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氣氛裡很是空曠，他清淡的聲音，也彷彿被放大了數倍。
低沉，透着諷刺。
霍靖廷臉色陡然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雙手不由握緊，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猙獰的突了出來。
若說只看一道相似的背影，他還不敢確定的話，那現在聽到這久違了的聲音，他是確認無疑了。
可是，怎麼可能？
“你心裡是不是在懷疑，這是一個夢？”他笑道，“你肯定覺得不敢置信，當初被你親手開槍打死的人，怎麼會又出現在了你的面前。”
話音落下，他徐徐轉過了身。
下一秒，忽然擡起手臂，手中握着的那把槍，直直對準了霍靖廷。
霍靖廷出於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以及身體的條件反射，也下意識的拔槍對準了他。
兩條修長的手臂保持着持平的狀態，槍口連成一條虛幻的直線。
月光慘淡，可是他眼中的譏嘲和諷刺卻是清晰的可怕。
男人伸手，將臉上的黑白麪具摘下來，他的眉眼輪廓，時隔六年，終於再一次出現在了霍靖廷的眼前。
霍靖廷怔怔的盯着他。
終於看清楚了這張臉，那一瞬間回憶齊齊翻涌，抽空了他身體的所有歷力氣。
霍靖廷握着槍的手臂無力的垂下來，腦子裡亂作一團。
“楓。”他幾乎要拼盡力氣，才能將這個字說出口。
他勾起一側嘴角，“靖廷，好久不見了。”
摘下面具之後的他，終於恢復了本來的身份。
不再是斯陵，而是墨楓。
霍靖廷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他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個男人，此時就站在他的面前，與六年前似乎沒有多大的差距。
但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卻是充滿了對他的恨意。
他想，他應該是恨他的。
唐人街上有傳聞，墨楓心狠手辣，生性多疑，最信任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兄弟。
可到頭來，他的妻子的身份是警方派來的間諜，而他的兄弟，卻向他開了最致命的兩槍。
他怎麼可能不恨？
霍靖廷臉色沉重，目光定格在他臉上，他那張原本精緻完美的臉，眉骨上多了一道猙獰可怕的傷疤，一直蜿蜒到額角。
這一槍，是他朝他開的。
霍靖廷閉了閉眼，只覺得心壓抑的幾乎難以呼吸。
墨楓也看着他，對視幾秒，他眯了眯眸，“怎麼，六年沒有看見我這張臉，認不出來了嗎？”
霍靖廷聲音沙啞，“你，還活着……”
他讓徐碩調查過斯陵，但是卻半點兒消息都沒有查到。
這個人的歷史是一片空白，沒有過去，也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容貌。
原來，他抹乾淨了自己的過去，戴上了面具，出現在容正的身邊，彷彿一個憑空捏造的人一般。
他將自己僞裝的這麼好，就算那日在醫院門口他親眼見過，但也沒有認出來。
霍靖廷眼眸微微瞠着，他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但是他真的不敢相信，墨楓竟然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