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希晨眼睛危險地眯了眯,眼底殺氣凜凜,沉聲道,“木藍,重樓!”木藍和重樓二人立刻飛身上前,擋住了霍啓昀的去路。
幾在同時,霍老爺子一聲厲喝,“來人啊,給我把霍啓昀攔下!”
兩名警衛員快速衝來,一左一右地抓住了霍啓昀的手臂,霍啓昀奮起反抗,與阻攔他的四人糾纏打鬥,他雖然習過武,身手很好,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重樓和木藍都是一頂一的高手,他根本沒辦法衝出重圍。
穆希晨越走越遠,眼看就要走進電梯,秦唐發了瘋一般,狠狠一口咬在穆希晨的後背上,尖利的牙齒還在他的皮肉上用力研磨,穆希晨身體一僵,手指握緊,竟硬生生地扛住了劇痛,哼都沒有哼一聲。
鮮血浸透衣物,融入她的口中,她噁心地鬆開嘴,看着遠處被圍攻的霍啓昀,聽着他撕心裂肺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眼淚滾滾而下,心裡突然迸發出一股力量,她更加猛列地掙扎,踢打,抓咬,終於從穆希晨的肩膀上翻了下來,撲通滾落在地上。
“啓昀哥!”她連滾帶爬地朝着霍啓昀的方向而去,眼淚不停地掉落,在地上留下長長的痕跡。
“唐唐!”霍啓昀也發了狠,突然一拳將擋在他身前的警衛員揍倒,再一腳踹開另一個警衛員,發了瘋地朝着秦唐衝去。
可是,穆希晨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相聚,在秦唐剛剛爬出沒幾步,他就箭步追上,一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猛地打橫抱起,不顧她的拳打腳踢,抱着她快步走進了電梯。
“唐唐!”
“啓昀哥!”
電梯的門緩緩閉合,朝着這邊風狂趕來的霍啓昀睚眥欲裂,一邊狂奔,一邊大聲叫着秦唐,而秦唐被穆希晨禁錮在懷裡,淚眼朦朧,哭得肝腸寸斷。
電梯的門徹底合攏,霍啓昀猛地頓下腳步,失魂落魄地望着空蕩蕩的電梯口,眼裡的光彩一點點褪去,就像被人挖去了靈魂一般,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啪!”重重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霍啓昀白皙的臉頰上,他木然地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反應。
霍老爺子怒火攻心,再次擡起手臂,又是“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他還是沒有反應。
霍老爺子氣得面色鐵青,又是一記耳光重重地甩在他臉上,整個走廊上,迴盪着清脆的打耳光的聲音。
一記耳光狠過一記耳光,不過片刻,霍啓昀的面頰已經高高腫了起來,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腦袋微微垂着,目光渙散,就好像不知疼一般。
眼看霍啓昀脣角已經流下鮮血,霍老爺子最後甩了一記耳光,厲聲呵斥,“沒有出息的東西,就這麼一點挫折,就把你擊倒了嗎?”
霍啓昀眼底漸漸聚攏一抹光亮,那簇亮光越來越盛,最後,又化作涌動的暗流快速退去,他緩緩擡起頭來,臉頰已經腫得不像樣,但是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緩緩彎腰,向老爺子鞠了一躬,然後無比鄭重地說,“爺爺,孫兒不孝,給霍家蒙羞了。”
霍老爺子以爲他想通了,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沒想到他接着說道,“以後,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將唐唐奪回來,您放心,我不會再讓霍家難做。”
“你真是冥頑不靈!”
霍老爺子暴跳如雷,擡起手臂還想給他一巴掌,他不閃不避,定定地站在原地,面色平靜地迎接,老爺子一看他這架勢,更加生氣,驀地收回手,怒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你跟你老子一個脾氣,給我滾,趕緊滾回去,別再礙我的眼!”
霍啓昀面色平靜地說了一聲,“我回去了,爺爺您保重身體。”
“滾滾滾,快點滾!”
霍啓昀微微垂眸,擡步便走。
霍老爺子望着他的背影,頭疼地直皺眉,一根筋的臭小子,喜歡誰不好,偏要喜歡那個女人,招惹誰不好,偏要招惹那混世魔王。看來,他得跟那臭小子的老子通通氣,讓他老子好好管教管家他,否則禍到臨頭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秦唐一路掙扎,一路反抗,好幾次逃脫,又被穆希晨抓住,最終將她放到了汽車裡面。
汽車經過重重關卡,駛出了軍區大院,秦唐看着漸漸遠去的大門,心裡難受極了,啓昀哥被他們打得那麼慘,不知道傷得重不重?她這次被穆希晨帶走,還有機會跟啓昀哥重逢嗎?穆希晨會把她帶去哪裡,又會怎樣折磨她?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絕望,縮在座椅裡默默地哭了起來。
穆希晨讓重樓將前後排的隔板升了起來,伸手捏住秦唐的下巴,逼迫她看着他的臉,冷笑一聲,“哭什麼?捨不得你的情郎?”
“不要碰我!”秦唐洶涌的情緒突然爆發了,她一把推開他的手臂,衝着他大吼,“你這個瘋子,你爲什麼就不肯放過我?”
穆希晨陰沉着臉,看着她哭得通紅的雙眼,冷冷道,“你是我的女人,我爲什麼要放過你?”
“我不是!”她含着淚水的雙眼憤怒地瞪着他,“你找不到你的女人,你就把我當成她的替身,你怎麼這麼自私?你不但害了我,還害了珠珠,是你沒有努力地去找她,是你讓她沒辦法回到你身邊,一切都是你的錯!”
恍惚間,穆希晨的腦海裡出現一個聲音,那個聲音說,“是你害了你的珠珠,是你害死了她,穆希晨,一切都是你的錯!”
這個聲音,就像魔咒一樣,一遍遍在他耳邊縈繞,同時,腦海裡還噴涌出很多模糊的畫面,就像噴泉一樣,一下子涌了出來,讓他一時間難以承受,頭疼欲裂,他咬着牙,強忍着劇痛,手指伸向西裝口袋,摸出了一個沒有標籤的藥瓶,手指顫抖地拿着藥瓶往手掌心倒,只有兩顆藥丸滾了出來,他將藥瓶底朝天,空空如也,該死的,居然只有兩顆了。
秦唐這才發現到他不對勁,他臉色蒼白得可怕,英挺的眉頭緊蹙,薄脣緊緊繃着,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看着他仰頭,快速將兩顆藥丸吞入口中,然後喝了一口飲料。
服下藥丸之後,他的臉色並沒有好轉,眉頭也依舊緊蹙着,他將整個身體倚靠在座椅上,雙眼微闔,似乎很不舒服。
她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輕聲說,“你……有心臟病?”
穆希晨依舊闔着眼,沒有回答。
秦唐當他默認了,看他的眼神,不由流露出一絲同情,他雖然很混賬,很不是個東西,但是,不可否認他很愛“珠珠”,是一個很專情的男人,沒想到他年紀輕輕的會得心臟病。她轉念又想,他出身豪門,權勢滔天,但凡有機會,一定會做手術成爲一個健康人,可他沒有做手術,選擇用藥物保守治療,說明他的病可能比較特殊,不能做手術。這樣一想,他好像更加可憐了。
打住,打住!他再可憐,也比被他囚禁的你好上百倍啊!秦唐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提醒自己不要同情敵人。
她毅然決然地轉過頭,不再關注他。
汽車疾馳行駛,窗外的風景快速往後退去,半個多小時之後,汽車已經停在了臨海別墅門口。
汽車剛剛停穩,穆希晨猛然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眸猶如深邃的大海,波瀾不驚,暗無光華。
他突然轉頭,深深地望着秦唐,此刻的他,有點奇怪,表情冷漠,是那種冷血無情什麼都沒放在眼裡的冷漠,眼神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人性,就好像機器人一般,她被他嚇了一跳,腦袋往後縮了縮,後背緊緊貼着座椅。
他用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地說,“下車。”
秦唐幾乎是被他拽下了車,他的速度很快,頭也不回,手指緊緊扣着她的手腕,在她的手腕上都掐出了青紫色的痕跡,她忍着疼,踉踉蹌蹌地跟着他覺得步伐,好幾次差點摔倒。
秦唐以爲他會將她帶到她以前住的那間房,將她再次囚禁起來,不料,他並沒有往走廊那邊去,而是拖着她朝着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走去,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驚呼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跟在他們二人身後的木藍和重樓臉色同時一變,快速追上,擋在穆希晨面前,重樓說道,“大少爺,你別衝動。”
穆希晨腳步一頓,冷漠地看着他們二人,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令他們從心底感到害怕,突然想到什麼,重樓和木藍同時望了一眼對方,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一抹驚駭,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大少爺他……
“讓開。”冷漠到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響起,讓他們二人身體同時一震。
木藍咬了咬牙,繼續規勸,“大少爺,小姐她身子弱,禁不起的,請你三思!”
“讓開。”這一次,聲音更加冷漠,冷得讓人心驚,心寒。穆希晨的眼底隱隱涌動着殺機。
木藍臉色微變,嘴脣蠕動了一下,還想說什麼,重樓突然抓着她的手臂,將她拽到一旁,讓出一條路來。
穆希晨看也沒看他們二人,繼續拽着秦唐的手臂,拖着她往地下室走,她隱隱約約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恐慌地轉頭,用眼神向木藍他們求助。
木藍眼底劃過一抹不忍,剛往前邁了一步,重樓再次抓住她,低聲道,“你如果想害死她的話,就繼續。”
木藍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秦唐一直扭着頭,直到再也看不到木藍他們,順着臺階,越來越往下,漸漸聞到了潮溼發黴的味道,她心裡的恐懼越來越盛,手指緊緊抓着穆希晨的衣服,說,“你想把我關在這裡嗎?”
他沒有回答,繼續拖着她往前走,漆黑的樓道里,突然亮起一盞燈,昏黃的燈光灑下,將氣氛渲染得更加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