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寬闊的橋面上早已積滿了水,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冒着大雨,倉皇逃跑,身後,數十名身着黑衣的男人,面容冷酷,奮力狂追。
一道閃電劃過,映照出女孩蒼白絕美的容顏,那雙澄澈動人的大眼睛佈滿了驚慌之色。
“啊——”橋面上的雨水阻滯了她的腳步,在她回頭張望的瞬間,腳下一歪,撲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雨水飛濺。
一陣刺痛從腳踝處傳來,秦唐趴在雨水裡,痛苦地皺着眉,微微張開的嘴脣不住地顫抖,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驚恐不已,顧不得疼痛,雙手撐着地面,想要爬起來,突然間,一隻黑色的皮鞋出現在她的眼簾。
她心臟猛地一縮,動作凝滯,僵硬地擡起頭來。
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矗立在她身前,身軀挺拔偉岸,隨從將一把黑色的雨傘撐在他的頭頂上方,擋住了風雨,也遮住了道旁昏暗的燈光,透過重重雨幕,秦唐只能隱約看到他晦暗不明的面龐,卻辨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爲什麼要逃?”他的聲音低沉,清冷,就像在冰冷的泉水中侵泡過一般。
秦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想起自己最近的遭遇,她不禁怒從中來,衝着他大嚷,“早就跟你說過了,我不是什麼公主,我要離開這裡!”
穆希晨居高臨下地看着趴伏在雨水裡的女人,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色淡如水的薄脣微微繃着,周身透露出危險而邪肆的氣息。
他緩緩走近她,彎腰俯身,伸出手擡起她的下巴,骨若修竹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被雨水濡溼的肌膚,輕啓薄脣,“珠珠,別再耍小孩子脾氣,跟我回家,嗯?”
“不是珠珠,我不是,我不是!”秦唐頃刻間爆發,憤怒地拍開他的手,“我叫秦唐,秦時明月的秦,大唐盛世的唐,我不是你的珠珠,不是奧列國的公主,我要立刻、馬上回家!”
他那雙深邃幽暗的眼眸,涌動着密密匝匝的情愫,寬厚的手掌落在她溼透的髮絲上,就像安撫炸毛的小貓兒般,輕輕撫了撫,“好,回家。”
秦唐一怔,憤怒的咆哮一下子堵在喉嚨,上下不得,她不敢相信他會同意放她離開,剛想說什麼,身體突然騰空,竟被他攔腰抱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服,又驚又急,“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
他鉗制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用力,邊邁着穩健瀟灑的步伐,邊垂眸看她,“不是要回家麼?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秦唐猛然反應過來,驚慌失措地捶打他的胸膛,“我不要回別墅,我要回我的家,你這個瘋子,快點放我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穆希晨腳步頓住,俯首看着懷中奮力掙扎的女人,精緻完美的面容在昏暗的燈光下透着幾分冷豔,瓷白的肌膚泛着森冷的白光,細長上翹的眼尾流露出狠辣與冷酷,“有我的地方,纔是你的家。”
溼熱的呼吸噴灑在秦唐的耳邊,猶如清人般細語低喃,聲音卻冷入骨髓,令人遍體生寒。
扣在她腰間的手越發用力,“嘶”她忍不住痛呼出聲,他雙眸閃過一抹沉痛,突然俯下頭,在她的脣上用力一咬。
嫣紅的血珠涌出,她痛得小臉兒皺成一團,他輕輕舔着她脣間的血,黯啞低沉的聲音,就像魔鬼蠱惑着他的僕人,“以後,不要再試圖逃離,否則,我會折斷你的翅膀,讓你再也飛不起來……”
“你這個瘋子,放開我!”秦唐的初吻就這樣被他奪走了,她羞惱交加,伸手朝他的臉頰扇去。
手指還未接觸到他的面部,他又猛地俯首,疾風驟雨一般吻上了她的脣,將她的怒罵全部堵了回去。
“唔……”
他就像發怒的猛獸,兇猛而霸道地攻佔着她的城池,令她染上他的氣息,她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毫無招架之力,即使用盡全力反抗,也敵不過他的強悍,很快就被他按在懷中,換來更加狂暴的對待。
他如狂風暴雨般將她包裹,他的口鼻堵住了她的,口腔裡的空氣似乎被抽空了,她又羞又怒又恨,氣血上涌,眼前發黑,軟軟地倒在了他懷裡。
穆希晨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睜眼一看,懷中的小女人竟然昏死了過去,他臉色陡然變得難看,幽冷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雙臂扣緊她的腰肢,冷冷地下令,“回別墅!”
……
頭很暈,也很重,兩腿痠軟,就像經過了千米長跑一般。秦唐不虞地皺了皺眉,緩緩睜開雙眼。
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她身體動了動,試圖爬起來,耳邊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響,她猛地一驚,徹底清醒,快速擡起沉重的雙臂摸索起來。
指尖觸碰到的,是一段冰涼的鐵鏈,隨着她的動作,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在這永無止境的黑暗當中,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雙手雙腳,全部被鐵鏈禁錮着!
這個認知,讓她有種臨近死亡般的恐懼。
這是怎麼一回事?
秦唐驚慌地撫摩四周,在牆壁上摸到了電燈開關,刺眼的光線驅散了黑暗,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房間,雙手雙腳都套着鐐銬,鐐銬被細心地纏上了絨布,不會磨傷她的肌膚。
這算什麼?爲了防止她逃跑,將她像狗一樣地囚禁起來了嗎?
秦唐憤怒極了,火速跳下牀,衝向房門口,可,當她距離房門還有一米的時候,“嘩啦”一聲,手腕腳腕上的鐵鏈猛然繃緊,拖住了她的身體!
禁錮住她手腳的四條鐵鏈,全部被固定在牀頭的牆壁上!
“可惡,放我出去!”
像狗一樣被人對待,被人囚禁,令秦唐感到恥辱,憤怒得失去理智,大聲喊叫。
空曠的房間裡,迴應她的,只有鐵鏈嘩啦嘩啦的聲響。
“穆希晨,你這個瘋子,變態,你憑什麼鎖着我,快點放我出去!”她憤怒地嘶吼,崩潰地摔打着鐵鏈。
“放我出去!”
“穆希晨,放我出去!”
……
黑沉沉的夜裡,女人憤怒的咆哮聲響徹整個房間。
隔壁臥室,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盯着監視屏裡面那個歇斯底里吼叫的女孩,漆黑的眼底泛起一抹複雜的情愫,很快又消失不見。
“穆希晨,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憑什麼把我鎖起來?”
秦唐鬧騰了半個多小時,依舊沒有得到迴應,她頹喪極了,雙手抱着膝蓋,坐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默默流淚。
“我到底招誰惹誰了?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嗚嗚,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啊……”
一個禮拜前,她還是父母貼心的小棉襖,有一份普通的工作,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可是,這一切都在那個深夜被毀掉了。
一羣莫名其妙的黑衣人突然闖進了她的出租房,他們跪在她面前說“恭迎公主回國”,她嚇傻了眼。
然後,穆希晨出現了,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王者,主宰萬物生靈的神明,徑直越過那些黑衣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執起她的右手,親吻她的手背,說,“珠珠,我終於找到你了。”
再然後,她就被穆希晨強制性地帶到了這座臨海的別墅,這一週來,他不許她踏出別墅半步,不許她跟任何人聯絡,她就像犯人一樣,被他軟禁了起來。
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出門,又被他抓回來了。
秦唐越想越委屈,越難受,眼淚啪嗒啪嗒直掉,“爸爸,媽媽,我想回家……啓昀哥,我被壞人抓走了,你快點來救我啊……啓昀哥……”
空曠的房間裡,厚厚的長毛地毯上,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蜷縮成一團,抱着膝蓋嚶嚶哭泣,在泛着冷光的鎖鏈的映襯下,女孩的身軀那麼地柔軟,嬌小,肌膚白得透明,就像一片柔軟的小羽毛,輕輕一吹,就會飛走。
穆希晨心臟驀地一痛,撫摩着監視頻幕的手指就像觸電一般,猛然收回,他霍然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間。
急促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走廊的空寂,高大挺拔的身軀很快就停留在隔壁房間門口。
穆希晨伸出右手,握緊門把手,雙目緊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啓昀哥,我被壞人抓走了,你快點來救我啊……啓昀哥……”腦海裡突然迴響起女孩傷心委屈的哭泣聲,穆希晨眸色一沉,驀然收回手指,面色陰沉地盯着房門半晌,最終轉身離開。
“好了,不哭了,哭有什麼用呢,只會讓那些壞人瞧不起而已!”發泄了情緒之後,秦唐漸漸冷靜下來,她用力將眼淚擦乾,倔強地咬着脣,思考着對策。
經過昨晚的“逃跑未遂”,穆希晨肯定會加強戒備,再加上她現在手腳被鎖,可以說是插翅難逃。
難道她一輩子都要被困在這裡嗎?
不不不,不能胡思亂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垂着腦袋,看着手腕腳腕上的鐐銬,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脣邊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壞笑。
嗯哼,穆希晨那個混蛋不讓她好受,她也要讓他備受折磨!
“咣噹”“咣噹”“咣噹”……
穆希晨剛躺到牀/上合上眼睛,就聽到隔壁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睜開雙眼,望向監視頻幕,只見穿着白色睡裙的小女人,就像考古專家一樣,蹲在連接着他這個房間的牆壁面前,用鐵鏈“咣噹咣噹”地敲擊着。
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