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一號”現代冰川,位於玉龍雪山主峰扇子陡的正下方,從山腳望去,如同一條瀑布懸掛天際,令人震撼。在陽光的照射下,這些冰峰,猶如一塊塊巨大的翡翠鑲嵌在怪石嶙峋之間,美得耀眼。
顧小喬站在山腳下,微微仰着頭,望着眼前這宏偉壯觀的奇景,內心震撼無比,嬌美的臉上不又露出驚歎之色。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咔嚓”一聲,好奇地轉過頭去,臉色立刻變黑。
那個距離她不遠,將相機對準她,做出拍攝狀的男人,不是紀江南是誰!
她咬了咬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麼又來了?”
紀江南又按了一下快門,將她鼓着腮幫發脾氣的可愛模樣拍了下來,然後才放下相機,露出他那張俊美得過分的臉,微微一笑,笑容簡直比三月的暖陽更加和煦,聲音柔和,“陪你旅遊啊。”
顧小喬虎着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需要你陪,從現在開始,不許再跟在我身後!”
周圍的遊客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不由投來好奇的視線,顧小喬自覺丟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拿起相機,對着冰塔林咔咔咔一陣狂拍,像是泄憤一般。
“小喬”不知何時,紀江南走到她身側,聲音溫柔地喚她的名字。
她就像沒聽到一般,毫不理睬,轉身便走。
紀江南看着她氣沖沖離去的背影,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無奈之色,性感的脣角牽了牽,邁開修長的兩腿你,快步跟上。
不管她走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還時不時地擺弄相機,明目張膽地拍她。
顧小喬心裡燃着一團火,很想衝着他大吼,讓他滾得遠遠的,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但,一路上總會碰見幾個遊客,她哪裡好意思大庭廣衆地發脾氣,便一直忍着那團火氣,暗暗告誡自己,就當身後跟了一個討人厭的陌生遊客,不要搭理他就好。
也不只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還是眼前景色太迷人,顧小喬漸漸地就真的將他拋到腦後,正眼都不瞧他,自己玩自己的,很快就來到了四季滑雪場。
皚皚白雪,茫茫冰川,偌大的滑雪場裡面並沒有多少人,顧小喬換上租來的滑雪服,穿上滑雪板,慢悠悠地在雪場裡面滑了起來。
她長這麼大,這是第二次滑雪,技術還不熟練,時不時地磕磕碰碰,差點摔倒,紀江南一直守在她身邊,看她快要摔倒的時候,他便伸手去扶她,她每次都會拍開他的手,寧願摔倒在地,也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
這一次,她從一個比較平緩的小坡上慢慢往下滑,後面突然衝來一個踩着單板的男人,他應該也是新手,控制不好自己的速度跟方向,看到前方有人擋住去路,不知道變換方向,減慢速度,只知道風狂地大吼,“讓開,快讓開!”
顧小喬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吼傻了,手忙腳亂地改變方向,不料,後面那位已經橫衝直撞了過來,她驚慌地回頭去看,眼睜睜地看着男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們兩人同時發出淒厲的害怕的尖叫聲。
在他們兩人撞上的前一秒,一隻手突然伸來,一把摟住了顧小喬的手臂,將她猛地一拽,緊接着,兩隻手抱住了她的腰,帶着她往旁邊一撲,在地上翻滾了十多下才停下來。
“砰”地一聲巨響,那個橫衝直撞的倒黴鬼撞上了前方的雪堆,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顧小喬心臟撲通撲通狂跳,雙手緊緊抓着紀江南的衣服,驚魂未定地望着遠處那個摔倒在地的男人,渾身血液都變得冰涼了。
“小喬……”紀江南低頭看着懷中小女人,臉色慘白,目光驚恐,不安地縮在他懷裡發抖,他心頭一顫,輕輕撫摩她的髮絲,柔聲哄着,“沒事了,乖,別害怕。”
顧小喬漸漸回過神來,她舔了舔乾涸的嘴脣,僵硬地轉過頭,擡眸看他。
他也深深地看着她,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
她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說了一句“謝謝”,千鈞一髮之際,他將她摟進懷裡,牢牢護住,在雪地上滾了幾圈,才避免了她被撞翻的危險。
紀江南薄脣一抿,目光變得幽深,想要說什麼,她卻突然扒開他的手,安靜地從他懷中爬了起來,然後伸出一隻手,說,“我扶你起來。”
紀江南沉默半晌,將左手伸出來,握住她的右手,她咬着牙,用力將他從地上攙了起來。
遊客發生意外,滑雪場的工作人員很快就趕來,將旁邊那位摔倒的男人帶走了,並且關心地詢問顧小喬和紀江南有沒有受傷。
顧小喬搖頭,說,“沒有。”
紀江南目光微微一動,也搖了搖頭。
工作人員很快就離開了。
顧小喬看着紀江南,他漆黑的髮絲上沾上了一點白雪,英俊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深地凝視着她,就想要透過她的雙眼看到她的心底一般,她心頭微微一悸,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脣,輕聲說,“你真的沒事嗎?”
他的右手,以一種僵硬的姿勢直直地垂着,擡起左手,很自然地拂去她衣服上沾染的白雪,脣角微微一彎,語聲柔和,“事實上,有點小問題。”
顧小喬臉上立刻浮現出慌張之色,但很快又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再這樣,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說道,“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性感的薄脣邊笑意加深,雲淡風輕地說,“右手肘關節損傷了。”
剛纔,他抱着她倒地的時候,爲了護住她的頭部,他以右手肘部撐地,重重地撞擊了幾次。
顧小喬再也顧不上掩飾自己的情緒,焦急萬分,“那你剛纔怎麼不跟工作人員說啊?快,我們去急救室。”
雪山上面設有急救室,距離滑雪場並不是很遠。
他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沒事,並不嚴重,大概只是骨折了。”
“骨折還不嚴重?那要怎樣纔算嚴重?”顧小喬又氣又急,忍不住衝他大吼。
明明被她吼了,他卻沒有絲毫不滿,就像吃了蜜糖似的,臉上笑容越發和煦,目光溫柔地看着她,溫聲說,“你這麼擔心我?”
“我——我擔心你纔怪呢!”顧小喬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拽着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臂,惡聲惡氣地說道,“快點,跟我去急救室!”
紀江南沒有再說什麼,任由她拽着他的手,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英俊的臉上還帶着溫文爾雅的笑容,那副模樣,悠閒得令人惱怒,顧小喬幾次回頭瞪他,“你就不能走快一點嗎?”
受傷的那個人是他誒,他爲什麼一點都不在乎?
紀江南輕聲笑,“別急,走慢一點,小心摔倒。”
“……”顧小喬覺得自己真是有病,皇上都不急,她這個“太監”卻急得要死。
或許是因爲氣他不在乎身體,或許是氣自己還不能將他放下,總之,顧小喬心裡憋着火氣,臉色很難看,一路上不再跟他說話,兩人來到急救室,醫生初步診斷過後,懷疑是骨折,建議紀江南趕緊下山到醫院做詳細的檢查。
兩人又乘坐纜車,花了最短的時間下山,趕在傍晚之前,來到一家醫院。
通過CT之類的檢查過後,醫生表示,紀江南的手肘骨質完整,皮質光滑,並沒有骨折的跡象,估計是軟組織損傷引起局部腫脹,疼痛,提出用中藥外敷療法,達到舒筋活血,消除腫痛的目的。
半個小時之後,兩人從醫院出來,紀江南手肘上敷着中藥,用繃帶纏了手臂,即便一副傷者的模樣,卻依舊不損他清俊雅逸的外表。
顧小喬招了一輛出租車,紀江南伸出左手,打算開車門,顧小喬搶先一步,幫他將車門打開,輕聲說道,“你先上車。”
紀江南微微一笑,接受了她的好意。
車上,播放着劉德華的歌曲,正是他跟關之琳合唱的那首《相約到永久》。
“……讓我牽你的手,我願伴着你分擔這一生的愁,不用海誓山盟,不怕暴雨狂風,只要能陪着你走,你已在我心中……”
聽着劉德華低沉磁性的聲音,顧小喬腦海裡浮現出的畫面,卻是紀江南第一次陪她回家見父母,被她媽媽拉着去唱KTV時的情形,他當時深深地凝視着她,唱着這首歌,他漆黑的眼眸裡面,只有她一個人,就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他對着她深情地許諾,相約到永久……
耳畔,突然傳來熟悉的歌聲,顧小喬猛地一震,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他面帶微笑,從容自若,隨着車裡的音樂,嘴裡輕輕哼唱着《相約到永久》。
他還記得這首歌。
顧小喬眼睛微微睜大,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光彩,他也轉頭看她,微微一笑,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在她耳畔低聲說,“相約到永久。”
顧小喬先是一怔,後用力掙扎,想要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他用力握緊,乾燥而溫暖的手掌將她的手緊緊包裹着,低聲說,“你若是再掙扎,我就用兩隻手來抓你了。”
想到他那隻因她受傷的手臂,顧小喬心裡一軟,放棄了掙扎,臉上神色卻是憤憤然的,瞪着他,壓低聲音說道,“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