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好美!”顧小喬兩隻手捧着臉,一臉花癡的表情,“我已經忍不住想要放聲尖叫了!”
莫可挑了挑眉,笑道,“那就叫啊,將心裡的煩惱統統吼出來!”
顧小喬看了看莫可,又看了看黎錦書,突發奇想,嘿嘿笑,“我們三個一起喊吧,隨便喊什麼都可以。”
黎錦書還有點矜持,猶豫地說道,“要是被人聽到,不太好吧。”
“怕什麼,我們就是出來散心的。”顧小喬俏皮地眨了眨眼,說道,“這條路上,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人,我們喊完之後立刻撤,人家也不知道是我們喊的啊!”
莫可捧腹大笑,“還以爲你不怕丟人呢,喊完立刻就跑是幾個意思?”
顧小喬得意洋洋地挑眉,“不跑也沒事,反正他們又不認識我們,敞開心扉讓自己舒坦,別在意旁人的目光,多好啊。”
莫可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嚴肅地說道,“親愛的,你現在已經超脫世外了,姐姐佩服你!”
顧小喬一巴掌拍開她的爪子,一雙漂亮的杏眼瞪得圓溜溜的,嗔怪道,“去,少給我戴高帽子了,你們兩個,到底喊不喊?”
莫可和黎錦書對視一眼,忽地都笑起來,重重地點頭,“喊啊,誰怕誰啊!”
三人站在路旁,雙手呈喇叭狀放在臉龐,心裡都有些小激動,小緊張,顧小喬咳嗽一聲,說道,“我開始計數了哦,一,二,三,開始!”
話音剛落,三人同時放聲大喊。
“穆良寒,你這個混蛋,我討厭你!”
“穆庭雷,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老天,賜給我一個真命天子吧!”
三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卻又分得出誰喊了什麼話,她們的聲音飄蕩在山谷裡,久久迴盪。
最後,她們的呼喊聲變成了放肆而歡快地大笑聲。
“過癮,好過癮啊!感覺心裡舒服多了!”莫可笑得眉眼彎彎,感覺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心頭的鬱結之氣也隨着呼喊聲排遣而出。
“是吧,我也覺得舒服多了。”顧小喬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眉眼含笑地說道,“最近被我老媽逼婚,逼得我好想死有沒有,早就想出來散散心了。”
黎錦書雙臂展開,仰起臉,望着頭頂金黃的樹葉,脣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我也被我老媽逼婚了,更鬱悶的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一個情感白癡,他根本不懂我的心意……”
莫可知道她說的是穆庭雷,微微一笑,安慰她道,“錦書,庭雷的性格就是那樣,不太瞭解人情世故,不過,我覺得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只不過他自己不明白那種感情罷了,給他一點時間,他終有一天會意識到的。”
“可是我卻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他了。”黎錦書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眸微垂,遮住眸中的傷痛,緩緩道,“昨天,他的母親找我談話,讓我離開他,還說要給我一筆補償……多可笑啊,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他的助理,她憑什麼給我錢讓我離開呢……”
原來,這就是黎錦書到酒吧買醉的原因。
莫可和顧小喬同時向她靠近,一人一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她。
“我只是想默默地愛着他罷了……”黎錦書微微低着頭,苦澀地勾了勾脣,輕聲說道,“可是,他的母親告訴我,他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如果我一直留在他身邊,會讓他跟他的未婚妻感到困擾……呵,我怎麼捨得讓他感到困擾呢……我昨天回到公司之後,立刻提交了辭職報告……”
莫可攬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那只是他母親的意思,並不是他的意思。我曾經聽我的一個朋友說起,庭雷爲了留下你,曾經跟他的母親吵過架,他那麼平和安靜的人,竟然會跟他的母親吵架,可想而知,你在他的心裡,還是佔據着很重要的位置的。”
黎錦書眼底燃起一抹亮光,但很快,那抹微弱的亮光又熄滅了,她搖了搖頭,苦澀地說道,“在他的心裡,我只是他的助理,他很依賴我,如果我辭職,他短時間內肯定不習慣。如果他的助理不是我,而是別的什麼人,他肯定也會那麼做的。”
莫可微微一笑,說道,“庭雷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也是一個很聽父母的話的人,就算更換助理會讓他短時間內感覺不適應,但是,他也不會因爲這點小事情跟他的母親起衝突,正因爲那個助理是你,他纔會那麼做。錦書,他或許情商不高,不懂人情世故,可是,你跟在他身邊這麼久,應該明白,他還是懂得在乎別人,他也會用他自己的方式關心別人。在你決定離開之前,何不問問他的想法呢?”
黎錦書手指緊緊握着,沉默片刻,說道,“我辭職的事情,沒有告訴他。”
莫可溫柔地說道,“如果你不敢當面見他,就給他發一條短信,或者打一通電話,問一問他吧。”
“我……”黎錦書掙扎許久,最後,咬了咬牙,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好,我想問問他的想法。”
顧小喬戲謔地眨了眨眼,笑道,“你可以現在就問他,放心,我跟阿可會走得遠遠的,保證不會偷聽。”
黎錦書忍不住笑出聲,笑過之後,一臉誠懇地說道,“阿可,小喬,謝謝你們。”
莫可笑着道,“這麼客氣做什麼?我跟小喬到前面等你,你跟他好好聊一聊。”
“嗯,好。”
黎錦書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按了開機鍵。
昨天遞交辭職信之後,她就關了手機,不想讓任何人聯繫到她,沒想到,開機之後,竟然有很多條未讀信息,全部來自於一個發件人。
穆庭雷。
看着發件人的名字,黎錦書眼眶發熱,咬了咬脣,飛快地打開那些信息。
“錦書,爲什麼要辭職?”
“錦書,爲什麼要關機?你在哪裡?”
“錦書,你不在家,你去了哪裡?”
“錦書,快點開機,回我電話。”
“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很擔心你。”
“黎錦書,你再不回我電話,我生氣了。”
……
十幾條短信,從最初的質問,到焦急,擔憂,黎錦書透過這些簡短的文字,彷佛看到穆庭雷一貫平靜的臉上露出焦急擔憂的神色,他會因爲她而焦急,不安,他真的是在乎她的,對嗎?
她漂亮的眼眸裡泛起淚光,手指顫抖地落在發件人的上方,打算給他撥打電話,不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電話過來的人,正是穆庭雷。
說不清楚是激動,還是內疚,黎錦書沒有在第一時間接聽,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才劃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喂?”
電話那端的人沒有說話,耳畔只有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黎錦書緊張地握緊手機,吶吶地開口,“我……”
“爲什麼關機?”她話還沒說話,穆庭雷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就像竭力壓制着某種情緒。
原本鼓起的勇氣在這一刻轟然崩塌,她很沒有出息地扯了一個謊,“我的手機沒電了……”
“你撒謊。”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不是隨身帶着充電寶嗎?”
身爲他的助理八年,她早已習慣二十四小時開機,因爲某個不善交際的男人,經常會在半夜打電話給她,說是想到一首新曲子,然後非常興奮地彈給她聽,或者,他會在她還沒起牀之前發短信給她,讓她給他準備早餐。
想到八年來,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黎錦書眼眸裡又泛起淚光,她吸了吸鼻子,輕聲說道,“是,我撒謊了,我不想讓你聯繫到我,所以我關機了。”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爲什麼?”
黎錦書握緊手機,聲音微微發顫,快速說道,“因爲我已經打算辭職了,我想從你的生活裡退出來,不再打擾你。”
這一次,他沉默的時間更長,似乎是在思索什麼。
半晌,他沉聲問,“爲什麼要辭職?”
她要怎麼說?難道告訴他,是你的母親逼迫我辭職的嗎?
她突然覺得好委屈,咬了咬牙,摸去滑落到臉頰的淚痕,語氣堅定地說道,“我覺得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我所以我打算換一份工作,原因就是這麼簡單。”
電話那端,穆庭雷眉頭緊鎖,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語氣鄭重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需要你,你不能辭職,不能換工作。”
黎錦書沉默了幾秒,說道,“如果別人逼迫你辭退我呢?”
穆庭雷毫不猶豫地說道,“那我也不會辭退你。”
黎錦書心裡升起幾分雀躍,幾分期待,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忐忑不安地問,“爲什麼?”
“因爲你是我的朋友啊。”穆庭雷理所當然地回答。
“只是因爲我是你的朋友嗎?”她心裡說不出感動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朋友啊,那個感情白癡,只是當她是朋友啊。
穆庭雷“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很重要的朋友。”
她追問,“有多重要?如果我走了,你會難過嗎?”
穆庭雷眉頭蹙得更緊,認真思索許久,說道,“如果你走了,晚上我想出新曲子,就沒有人傾聽了。也沒有人帶我去吃好吃的甜品,哦,也沒有人幫我整理衣服,繫鞋帶。”
相處了八年,她很少聽到他一次性說這麼多話,她喉嚨發乾,苦澀地笑了笑,“原來,你只是習慣了我的存在而已,如果我離開了,你可能在短時間內會覺得不適應,可是時間長了,你還是會忘記我的。”
“不會。”這兩個字,他說得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