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翰墨的手,伸了過去。
在即將碰到言芷雲臉龐的時候,卻又停住了。
心裡有兩種聲音在衝撞和交戰着,讓他的手懸在她的臉頰旁邊,無法拿開,卻也無法放下。
她現在是他弟弟的未婚妻,他不能夠,也不可能再碰她一點點。
可是……
可是!
可是她現在就在他的眼前。
楚翰墨想過很多次重逢時的場景。
最早,在還未得知飛機失事的時候,他幻想過將她捉回來,囚禁在身邊,好好地“審問”她的行爲——她竟然用一把密碼鎖把他鎖在了櫃子裡。
如果換做別人,豈不是要被她困死在裡面?
可是後來,得知飛機失事,他所有的心思,全都化成了對她的擔心。
他尋找過她,到那大洋的腹地裡參與過施救和打撈,他追殺當年事故的元兇,不放過任何一個有關於她的消息。
然而是什麼人,什麼人把她藏得好好的,卻又把她送到了他弟弟的眼前?
再後來,他開始怨恨。
一點一滴的怨恨。
恨她當初那麼闖入他的世界,恨她又那麼絕情的離去,不留一點痕跡給他,不留一點念想給他。
他想要重新見到她,想要重新得到她。
這種執念化成一股綿長的力量,貫穿到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裡。
楚翰墨知道自己就像是神話故事裡被封印進寶瓶的魔鬼,在漫長的等待中,希望轉化爲失望,再化成絕望。
假如有人來救贖,或許沒有感謝,而是仇恨的宣泄。
但是他無能爲力。
他可以精準的控制子彈的方向,他可以輕易獲取敵人的心臟,但是他掌控不了自己潛意識裡的這種情緒。
完美如他,成熟如他,卻被這麼一份無形中的念想,狠狠地折磨了七年。
手終於還是放下去了……
他觸碰到了她的肌膚。
細嫩地、柔滑地,一如從前,卻比從前更多了一份蜜糖般的誘惑。
楚翰墨深深吸着氣,想要強制自己沸騰的血液冷卻下來。
然而空氣中也滿溢着她的氣息,讓他傷上加傷,重上加重。
他有些涼薄的指尖,細細地在她的臉頰上緩緩地、輕輕地滑動,好像自己的手下是一塊嬌嫩的豆腐,稍稍用力就會捏碎。
他用上畢生的意志力,才能對抗內心蠢蠢欲動的魔鬼。
對抗自己不斷叫囂着的身體。
楚翰墨慢慢傾身下去,在鼻尖要觸到言芷雲臉的時候,又停住了。
傍晚在飯廳裡,他沒有仔細看過她,實在是她的存在已經足夠擾亂他的理智和冷靜。
所以那時候他是逃了。
像一隻受傷的野獸,逃到暗處****自己的傷口,直到夜幕降臨,直到黑暗將一切真相和人的雙眼矇蔽起來,他才能重新出來,潛到她的身邊來。
他看着她緊閉的眉眼,睡夢中似乎有什麼讓她心煩地事一般。
她的脣微微嘟起來,纖長的羽睫輕輕顫動,好似在夢到什麼,不知爲何,她的眉尖顰起,似在抗議着什麼。
“言芷雲……”不知不覺,他低聲喚她,手指從她的臉頰,慢慢滑向她長長的頸部。
他強迫自己的脣不要碰到她的脣,也不要碰到她的臉。
這樣的僵持着,讓他的身子也有些顫抖。
楚翰墨感覺自己現在是在和自己做着艱難的拔河拉力賽。
他明確的知道自己不能再進行一點,如果再深入一點點,他也會控制不住,而不知對她做出些什麼。
但是要輕易離開,也是辦不到的事情。
這種時候,談什麼恨,談什麼怨,談什麼道德和理智,都是那麼的虛妄。
“言芷雲……”不知不覺間,他的呼吸也變得沉重和熾熱。
他再度喚到她道,手已經摸到了她溫熱的被窩之中。
她的香肩,小小的一掌就握住,有些單薄,但肩頭又是那般圓潤。
“芷雲……”最終,他的脣還在落在了她小巧的耳垂上,“你欠我一個解釋……”
楚翰墨閉上了眼。
此時此刻,她就在他的身下,容不得他去思考其他。
想如同七年前的那個夜晚,揉她入自己的懷抱,那一夜的瘋狂,食髓知味,她好像午夜盛發的罌粟花,嘗過一次就上癮,終生無法忘卻。
感受到身上的重壓和耳垂上的刺痛,芷雲忍不住吟嚀出聲:“嗯……”
這輕輕的一聲,卻好似打開了洪水的閥門。
楚翰墨的吻瞬間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用力地攫取着她肌膚上的蜜糖,沉迷在她芬芳的氣息之間。
他的手鉗制着她嬌小的身子,幾乎要將她揉碎。久別重逢,她依然能輕而易舉挑起他的火焰。
今晚上,他不想去管其它的什麼,道德、親情都不去管。
七年來累積的所有愛和恨,相思和壓抑,急切地需要一個出口傾瀉出去。
言芷雲的身子動了動,似乎想要從這般不太適應的鉗制中脫逃出去。
“不……”她呢喃着,“別壓着我,寶貝兒……”
她迷迷糊糊地叫着,睡夢中還以爲是自己的兩隻寶寶趴在自己的身上。
“你叫我什麼?嗯?”楚翰墨擡起頭來,卻是將她抵得更緊了一些。
沒聽錯,剛纔她竟然叫他寶貝兒。
這是多麼可愛的稱呼,儘管絕是叫錯了,卻讓他的心中莫名涌出欣喜的蜜意。
他滾燙的呼吸觸到她的頸間,要將她融化的同時,也幾乎要將自己融化。
芷雲卻只是嘟囔了一句什麼,又睡了過去。
她睡夢中的模樣,真是可愛到了極致。
楚翰墨此時看着她,心中的恨不覺間又全化成了憐愛。
她心口的小鴿子,軟軟彈彈在手,較七年前又更是豐潤了許多。
一想到這般美妙的身子,也曾經躺在別的男人懷中,楚翰墨又覺得心底的妒意高漲。
他的手重了一些,芷雲睡夢中的眉尖便又顰緊了。
“別鬧了喵喵……”她伸出手來,下意識地去推楚翰墨。
不覺間竟然摸到了他的臉。
楚翰墨僵了僵,芷雲已經順勢抱住了他的頭,像哄寶寶那樣,胡亂地揉了一下他的頭髮,拍了他兩下,便又停住不動了,再度睡了過去。
“你真是個迷糊的小妖精。”極度的隱忍,使得楚翰墨要把自己的脣都咬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