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坐在吧檯前,要了一杯米維剛剛喝過的那種酒。
她灌了一口,感覺沒那麼辣了。
然後一口乾掉。
心情很糟糕。
多多發現過去這麼久,她依然不能接受米艾離開的事實。
或許她已經試着接受了。
但是有一個人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她的心。
那個人叫吳詩流……
除了那張臉,他和米艾……不,是和米維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不看臉只看身影,多多都會誤把他們認成一個人。
詩流和米維什麼關係?
爲什麼,爲什麼他肩膀上會有那樣的紋身,和米維一模一樣的手法,只是位置不同的紋身。
那個地方,是曾經米艾爲她擋子彈的地方。
詩流會不會就是米艾,他其實還活着,只是誰也不知道?
不,不,詩流說過他是軍方的人,如果他真的是米艾,沒可能沒人知道。
可是,他也可以隱瞞所有人的。
他曾經說他有秘密可以告訴她……爲什麼她當時那麼傻,爲什麼她不聽。
突然間,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多多一怔,擡起頭來。
她看到米維站在她的面前,他抓着她的手腕,微微皺着眉頭:“這酒很烈。”
多多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杯子。
她這才意識到,她一直在不停喝着酒。
喝完之後她就把杯子推到調酒師面前,於是他馬上又給了她一杯,她也沒有拒絕。
就這樣一杯接一杯。
她都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了。
米維坐到她的身旁,他比剛剛靠她近了一點:“你這樣喝下去,小心最後把我抵押在這裡了。”
多多吃驚:“你帶錢嗎?”
米維馬上笑了笑:“開個玩笑。就算沒帶錢,你身上的首飾也夠買下這間酒吧了吧?”
“對哦。”多多也笑起來,她伸手挑了一下脖子上重重的寶石項鍊,“我都忘記了。”
米維看着她。
多多也看着他。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覺得米維有點不一樣。
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但就是和剛剛不一樣了。
他的目光,似乎比之前多了點什麼東西。
多多的目光從他臉上,突然移到了他的脖子上。
她看着他脖子上的紋身,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摸到了那裡。
米維顯然一愣,身子彷彿都僵了一下。
“好想知道紋身下面是什麼樣的。”她略微有些傷感地,“受到那樣的傷,一定很痛吧?”
米維沒有動,他只說了三個字:“大概吧。”
多多縮回了手:“對不起,忘記提到這個你會條件反射痛了。”
她又下意識地拿起了酒杯。
“多多!”米維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我說過這酒很烈。”
多多禁不住一驚:“你叫我什麼?”
米維不是一直都喜歡叫她的原名嗎?
爲什麼突然想起來叫她多多了?
米維怔了怔,然後解釋:“你小名不是多多嗎?”
“是,”多多看向一邊,“只是你很少這樣叫而已。”
對於多多這樣的話,米維什麼也沒說,他只是對調酒師說道:“給這位女士來一杯果汁。”
“不是清水了嗎?”多多撐住了下巴,她笑,“你好奇怪。”
“哪裡奇怪了?”米維稍稍揚了一下眉。
“不知道,”多多搖頭,“感覺你和剛剛有點不一樣。”
“是嗎?哪裡不一樣,說來我聽聽。”米維看着多多。
多多繼續搖頭:“不知道,就是有點不一樣,感覺?”
“那就是你喝醉了。”米維笑道。
“等等!”多多一下子直起身子來,“我知道哪裡不一樣了。你比剛剛活潑了一點,你剛剛的神情是很憂鬱和文弱的,現在,感覺整個人都明朗了一點呢?”
米維微微張着嘴,他看了多多半晌,才微微笑了一下:“那麼,大概就是我喝醉了吧?”
“你那是什麼酒量……”多多又拿起了酒杯。
誰知道米維一把將酒杯從她手裡搶走了。
然後把果汁推給她。
“我酒量很好的。”多多解釋道。
“我知道,但是你總不能一身酒氣的回家吧?你讓你父母怎麼看?”米維說道。
“能怎麼看。”多多一下子趴在了吧檯上,“他們其實不怎麼管我的。只要我不出大事。”
“那麼說說看,什麼是大事。”米維側了側頭,多多趴着,他得這樣才能看到她的臉。
“死傷病就算吧,”多多把頭轉了一下,繼續趴着,“嫁人結婚也算吧?”
“戀愛算不算呢?”米維又問。
多多笑了一下,她沒有回答。
爲什麼突然談到戀愛這兩個字呢。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喝果汁了?”米維終於發覺多多有點不對了。
她一直趴吧檯上,有些出神地在想什麼。
“沒有啊,”多多面色輕鬆地,“我只是有點……無聊而已。”
她不會給他說,她頭有些暈,必須要趴着才行。
該死,早知道不要喝那種酒的,沒想到後勁這麼大。
“無聊的話,我們到別處去玩吧?”米維提議道,“你的時間也不太多了,我們要抓緊時間。”
可是多多依然趴着沒動。
“其它地方也很無聊啊。”她找着藉口,她現在腦子還是比較清醒的,她極力想要裝出自己很正常的樣子,“我就想在這裡呆着。”
米維沉默了片刻,才問道:“楚若涵?”
“什麼?”多多立刻回答道。
但是米維沒有被她騙到。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問她:“你是頭暈嗎?”
“嗯……”多多也老實地承認了。
她自己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但是如果他問出來了,她也不好隱瞞。
畢竟,她也不可能在吧檯上趴一輩子。
原本以爲,趴一會兒就會好起來,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了。
米維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他問調酒師:“她喝了多少杯?”
調酒師看了一下單子:“十八杯吧?”
米維搖頭:“你真任性,這種酒我和米……”他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把話嚥下去,“我也只能喝二十杯就會趴下了。”
他去扶多多起來。
“你剛剛說什麼?”多多耳朵還沒暈,她問,“你說米什麼?米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