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 “阿姨，給楚修璃打電話，讓他上來。”女王對婢女說道。 шωш •ттkan •C O
“陛下，楚修璃剛剛說他正要殺死舍姬，他還說他在和楚翰墨對持。”婢女回答道。
芷雲聽到這話，頓時吃了一驚。
但女王立即抓緊了她的頭髮，提醒她不要亂動頭。
“給他打電話，”她的語氣降了幾個溫度，“電話拿過來，我和他說。”
芷雲才知道，剛剛她那麼不鹹不淡的語氣，已經算是非常溫柔了。
婢女依言，撥通了楚修璃的電話，然後把手機遞到了女王的耳邊。
於是，芷雲便聽到了女王親口用她威脅楚翰墨。
等掛斷電話，她又低下頭，神情和語氣都恢復到剛纔。
“還好沒有亂……”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好，完成一半了，繼續加油。”
她說這話的時候，竟然給人一種小女人的神態。
真的就像一個笨手笨腳的母親第一次給女兒編頭髮那樣。
芷雲從鏡子裡看到，站在後面的秦哲，目光中一直流動着什麼。
那是他思念了二十幾年的女人啊……
現在她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和他呼吸着同一個空間的氧氣。
可是她卻一句話也沒有對他說過，甚至和他沒有眼神上的任何交流。
楚翰墨和楚修璃很快就上來了。
當他看到這一切地時候，他似乎並沒有別人那麼震驚。
芷雲知道，楚翰墨總是有那種比別人更早知道真相的本領。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的時候。
他就已經洞察到了她和女王之間的關係。
但是，當他看到女王正在無比溫柔地給芷雲梳頭的時候，他的臉色……似乎不是特別好。
很明顯，女王根本就不可能對芷雲怎麼樣。
但是出口威脅的時候，她的聲音裡那種金屬的冰冷的硬度，讓任何人都不敢輕視。
“終於完成了。”女王直起了身子，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的目光是輕鬆愜意的，有一種完成任務的開心，她的臉上似乎也洋溢着微笑。
“二十幾年的練習沒有白費，總算是成功了。”
聽她的語氣，好像是完成了什麼舉世矚目的大工程似的。
“恭喜陛下。”婢女非常正式且正經地，“我一直說過憑藉您過人的天資，一定會成功的。”
“也是。”女王竟然用手背拭了一下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有一種輕描淡寫的得意，“以我的天資嘛……”
芷雲：“……”
楚翰墨：“……”
多多和喵喵：“……”
這口氣，這神態，這蜜汁自信……莫名眼熟啊。
芷雲站了起來。
現在，她和女王是一樣的髮型了。
假如換一身衣服的話，簡直就如同兩個複製人一樣。
所有人都呆愣着。
他們中的許多人，曾經是見過女王的，就算沒見過，照片和畫像也是見過的。
但是在女王沒有和芷雲站在一起之前，他們誰都沒有發現，兩個人竟然有這麼相似。
是的，她們的容貌上是有差別的。
但是這種差別，大概也只能解釋爲，母女之間的差別吧。
血緣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
世界上沒有兩片同樣的樹葉，但是確實有兩片同種卻極端相似的樹葉。
“你、你們……”親王突然擡起了手，他幾乎要按住自己的心口，才能避免自己噴出血來。
“是的，她就是你們都拼命想要找到的那另一個女兒。”女王平靜地對所有人說道。
她說的這麼雲淡風輕，有一種王者天然而然的霸道和高傲。
“爲什麼，玫……”秦哲終於忍不住了，他開口，聲音卻是有些顫抖，“親子鑑定會顯示……”
“讓楚家兄弟或者舍姬告訴你爲什麼吧。”女王似乎並沒有要和秦哲交流的慾望。
“因爲秦先生手裡的頭髮並不是女王的，而是舍姬女士的，對嗎？”楚翰墨也幾乎面無表情地問道，從頭至尾，被一個女人玩的團團轉，女王以一己之力挑釁了在場所有精英人士的智商。
僅憑她一個人的智商，已經足以彌補芷雲在這方面的缺憾了。
楚翰墨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自己兩隻寶寶，強大到這麼匪夷所思了。
秦哲也是帶着不可思議地表情看着女王。
“爲什麼……”除了問爲什麼，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其實每個塞齊的君主都有不止一個替身，”玫挺直着背脊，面對着所有人，也面對着秦哲，“我的替身之一就是舍姬，還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和其它替身一起到宮裡面來，和我一起生活，學習和模仿我的神態表情，也學習皇室的禮儀。舍姬並不是和我長得最像的替身，但是她和我的鏡頭感是最相似的。只要畫上一樣的妝容，穿上一樣的衣服，拍一樣背景的照片，我們兩人是真僞難辨的。”
芷雲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女王剛結婚一直到傳聞中生子的所有照片，都是濃妝了。
因爲那些照片上的人，都是舍姬，而不是她。
就在舍姬代替她四處出訪的時候，女王正懷着孩子，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養胎。
“可是你給我頭髮的時候……”秦哲依然無法理解，“那時候你還沒有結婚。”
“是的，但我已經馬上要結婚了。”女王這一次只對秦哲回答道，“那時候我就已經計劃好了之後的一切，我已經準備好了要給你生一個孩子。”
她這句話說完之後，所有人都再度震驚了。
女王的表情是平靜的。
似乎說出這樣的話，她並不覺得有多驚人，也不覺得違背了什麼道德倫理。
“我那時候已經決定要悄悄給你生一個孩子。也已經計劃好要舍姬來代替我出現在公衆的面前。”女王繼續說道，彷彿爲了今天能說出這一切，她已經等了太久，“我不能讓你手裡留有可以證明我和我孩子親子關係的證據，但又必須留一點證明不是的東西。”
說到這裡，她看向了芷雲，眼裡出現了一抹柔光：“可是等我等下了我的寶貝，父親卻把她奪走了，並想要把這個不能存在的女兒從世界上消失。幸好，我得知他是找韓將軍處理此事，求韓將軍幫我把孩子救下來。若不是韓將軍後來不幸遇難……”
正文 1002.第1002章 大結局7：過河拆橋，又怎麼樣？
<!--章節內容開始--> 女王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所以，楚修璃才能找得到塗茵茵和芷雲。”楚翰墨緊接着說道，“因爲有你提供的基礎信息，他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人。然後……他再用並不是真正公主的塗茵茵，去贏取親王的信任。女王陛下於是把最重要的一顆棋子安插到了親王身邊。”
他的口氣是有些涼薄的，但也是帶着尊敬的。
一個女人能擁有這般強大的運籌計謀能力，真是令他不得不佩服。
親王的臉色已經完全蒼白了。
“那麼……茵茵呢……”他的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他從前就知道這個女人可怕。
但是當她把她的底牌全都亮給大家看的時候。
他才發現，她的強大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茵茵是你和舍姬的女兒。”女王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掠過站在一旁有些茫然的塗茵茵，她的眼神裡似乎也含了一絲憐憫，“不用拿那麼震驚的眼神看着我，我的丈夫，假如這座宮殿之中還有哪一個女人沒有被你染指的話，那也只有我了吧？”
她緊接着看着舍姬。
沒有她的命令，舍姬一聲不吭，不敢說話。
“你大概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侵犯了她，但她哭着來找我說自己懷孕了的時候，我和父親都是非常震驚的。父親的意思是馬上處死她。但我還是有我的考慮……”女王說道這裡的時候，聲音緩了下來，她斜睨着親王，“我聽說您的另一位情人也懷孕了呢。所以我想要知道，假如我和您的情人都生下了孩子，您會有什麼樣的舉措呢？”
親王幾乎是嗆着似的笑了一下，他這笑帶着絕望和失敗者的投降：“所以，你就拿一個並非自己親生的孩子來戲弄我……”
“我是下定決心要和你離婚。”女王的臉色冷了起來，“當看到你是如此殘暴而絕情，且妒忌心這麼重的人的時候。你竟然要對一個小嬰兒下殺手，並且因爲她的逃脫，而屠殺了韓將軍一家人。我不可能讓你的存在威脅到我真正的女兒。”
“不要再和我提離婚兩個字。”親王齜牙，“從我和你結婚的那一天起，你就開始對我說這兩個字。但是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可能離婚的。玫，你用盡的手段，就是爲了和我離婚，但是我告訴你，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永遠，也拿不到我親筆簽名的離婚協議書！就算王朝覆滅，也絕不可能。”
女王聽罷這些話，就嘆息着搖頭：“那真是太可惜了。”
“呵呵，很可惜，不是嗎？”親王一臉的無賴相，“你有你的堅持和決心，但我也不比你差。你曾經和我打賭，說如果你可以在這裡寸步不離的呆到二十年，那麼我就必須同意離婚。但是你呆一輩子又怎麼樣，我是永遠也不會和你離婚的。你就死了和秦哲在一起的那條心吧！”
女王似乎微微嘆息：“爲什麼你總覺得我要和你離婚，只是因爲要和秦哲在一起呢？我的丈夫，我只是想要給彼此更好的未來而已。我也可以獨身到死去，不和任何人在一起。但是，不能和你做一輩子的夫妻，卻是我的堅持。”
“那麼當初爲什麼要接受聯姻呢？玫！你不能否認你和你父親的功利，你當初只是要借我的家族穩固君主立憲制。可是當我的家族覆滅，你立刻就要和我離婚。女王大人，我不是你過河拆橋的那塊木板！”親王指着女王咆哮道。
女王的嘴角，似乎有微微地淺笑，她說：“過河拆橋，又怎麼樣？”
如此雲淡風輕，如此狂妄傲然。
她說：“我是女王，我想怎麼樣，我就怎麼樣。”
親王似乎被激怒到了極點。
他指着女王，怒吼着：“不，你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沒有辦法和我離婚！只要配偶不同意，你就離不了！就算我死了也離不了！”
女王看了一眼楚修璃。
“把東西給他看。”她輕聲命令道。
楚修璃立刻從衣服裡摸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紙，是複印件。
他打開，遞到親王的眼前。
“親王殿下，你看清楚了，這裡有你親筆簽名的離婚協議書。”他的聲音異常清晰。
親王看到了右下角自己的簽名……
“不，不可能！”他驚呼道，“我並沒有簽署過這麼一份離婚協議書，這些都是你們僞造的。”
“沒有僞造啊。”楚修璃拖長了聲調，“這是您昨天下午親手籤的。”
昨天下午……
親王頓時如同遭到了雷劈。
楚修璃繼續說着，他就像地獄的使者，每說一個字，都讓大家感到寒冷。
“昨天下午我們不是經過了愉快的商談嗎？只要您同意簽字，就讓您帶走瑞士金庫裡的一百塊國際標準金磚。這批金磚也屬於皇室的財富，你只有離婚才能擁有它們。您最終不是愉快的同意並且簽字了嗎？”
“你……”親王覺得胸口地血氣在翻涌。
昨天下午，他明明籤的是讓楚修璃找到另一位公主的協議。
這麼多年，他一直很謹慎地對待任何需要簽字的文件，遇到逼不得已要簽字的時候，總是慎之又慎。
他根本沒料到，在他最緊急的時候，楚修璃竟然在當面擺了他一道。
他給他籤的文件，絕對有問題。
“你、你在文件上做了手腳！”親王當面指控道。
但是楚修璃怎麼可能承認？
他怎麼會告訴大家，文件上打印的墨水是特質的。出了簽名的地方，其餘地方只需要在藥水裡泡一下，就會全部消失。
那時候，再把紙拿去打印一遍，想要什麼內容，都可以打印上去。
楚翰墨終於也知道了。
楚修璃可以威脅到女王，求得女王庇護的重磅武器，究竟是什麼。
親王一把抓過了離婚協議書，撕了個粉碎。
“沒關係，這只是複印件，”楚修璃聳肩，“隨便撕，我那裡還有一大沓呢。哦，對了，有您親筆簽名的那一份，已經進入了司法程序審定了，差不多再過一個小時，就會判決了吧……查士先生，是這樣的嗎？”
正文 1003.第1003章 大結局8：只要您能達成您的心願
<!--章節內容開始--> 查士點頭確認。
“是這樣的，按常理說離婚案件中，夫妻雙方都必須到場，但是如果離婚協議書雙方都簽名了，又考慮到女王和親王這麼特殊的身份，所以可以免去複雜的程序，直奔主題了。”
查士這樣出聲確認。
衆人才驚覺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其實也是女王的人。
事已至此，親王才發現了自己已經如同大海中的孤島，四處無援。
站在這裡的所有人，全都是女王的親信和支持者。
而他，畢竟只是一個可憐的失勢的，被妻子殘忍拋棄了的丈夫而已。
原本，他還有最後一層的保障。
那就是塞齊皇室的傳統規定，君王不能和自己的配偶。
有這麼一項規定，也是因爲歷屆君王的配偶，大多是鄰國的公主或者皇子。
如果貿然離婚，則會導致兩國之間的矛盾。
君王享受了這個國家最大的特權，他也必須爲了國家而犧牲自己的個人婚姻。
原本，只要他不簽字，不同意離婚，女王就無論如何也無法和他解脫夫妻關係。
然而，他哪裡想得到。
自己最後一個可以信任和求助的人，卻早已經是叛徒了……
這個女人，爲了和自己離婚，真是佈下了天羅地網。
她明明知道亞朵不是她的女兒，卻一直隱忍不發，甚至簽下退位協議，給外界營造弱勢的錯覺。
一旦等到事情被揭發，親王就已經失去了道德的陣地。
如同現在這樣，全塞齊都對他口誅筆伐，民衆集體要求他離開女王，認爲他是導致皇室沒落的罪歸禍首。
這時候，只要塞齊實現共和制，女王就可以順從民意地和他離婚了。
親王曾經想過，就算是他死，他也不離婚。
雖然失去了皇室的束縛，丈夫死亡後，玫就算是獨身了，可以再婚。
但他打死也不要簽下離婚協議書。
那麼直到他死，他也就是玫唯一的丈夫。
但是……這個女人就這麼狠心。
她一定要把他最後的陣地都攻陷，她一定要獲得他的合法簽字。
她等了二十六年，不願意再多等一分一秒。
“那一百塊金磚，你帶走。”女王開口道，如同施捨，“離開塞齊，或者留下，都隨你的意。茵茵和亞朵都是你的女兒，如果你要帶走亞朵，我沒意見，我可以赦免她的罪過。至於茵茵是否認你做父親，你則需要獲得舍姬和她雙方的同意。”
親王沒有再說什麼了。
一瞬間，他好像老去了三十歲。
彷彿到了垂垂暮年之際。
他的眼裡失去了神采，之前傲慢和飛橫跋扈的神情也不見了。
他想起了人生第一次見到玫的時候。
那時候他以爲塞齊會是他人生幸福的起點。
他按照傳統的規矩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
然而她說出的話卻擊碎了他的幻想。
她要他回去，她告訴他，她不會嫁給他，也不願意嫁給他。
“如果不想我們之間開始不幸的人生，我覺得皇子殿下最好是回到您的國度去。因爲我不會愛上您，我心中已經有了愛的人。我將一輩子忠於對他的感情。就算我們一定要結合，也註定了是一場悲劇。”
“作爲悲劇的一方，我有責任提醒你，也有權利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她用這麼一段話，爲他們之間之後長達二十幾年的爭鬥掀開了序幕。
但是年輕氣盛的親王哪裡會接受她的拒絕。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女人會說到做到，也沒想到她最終有可能獲取勝利。
他只是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情敵產生了洶洶的妒意。
他發誓要得到這個女人。
他要讓她爲他生孩子，他要讓她成爲自己的妻子，永遠只效忠於她。
世界上大多數的女人都是如此。
就算她們嫁給了自己並不中意的男人，只要和他一起生活，只要躺在他的懷裡，只要爲他生兒育女。她們很快就會向現實低頭，很快就會妥協，很快就會老實安分下來。
親王以爲玫也是那樣的女人。
當然他現在知道了。
她不是……
他爲自己的驕傲和固執，付出了所有的代價。
但就算他落得如此的下場，就算是他們曾是名義上的夫妻，她對於他，也沒有任何的憐憫。
她是真正的王者。
真正的王，是無需對螻蟻表示同情的。
“我們下去吧。”女王挽住了芷雲的手臂，她終於露出了一個微笑，“我有二十三年，沒有踏上塞齊的土地了。”
她說得如此清淡，好像二十三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但每一個人，都知道她究竟付出了什麼。
二十三年了。
當初那個青春飛揚的少女變成了中年女人，她就在她的國家裡，在她的皇宮裡，但她的雙腳竟從未踏上自己的國土。
這聽着是那樣的匪夷所思，但卻又是真實存在的。
在場地每一個人，在心底給予親王那一絲憐憫的時候，更多的，都是爲她所有行爲的尊敬和佩服。
“辛苦阿姨了。”女王對婢女說道，“這二十多年，都是你陪我一個人……”
婢女深深地鞠躬。
她眼中只有淚花：“陛下，只要您能達成您的心願。”
舍姬跪下了：“陛下，只要您能達成您的心願。”
“陛下，只要您能達成您的心願。”查士也緊跟着說道。
莫名的，慕容瑾也垂下了眼：“陛下，只要您能達成您的心願。”
“陛下，只要您能達成您的心願。”突然間，喵喵和多多也異口同聲地開口道。
女王微微笑着，看着多多和喵喵。
她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多多的頭頂，對芷雲道：“我好像看到了你小的時候……”
在場的人都擁簇着女王和芷雲一同朝樓下走去。
只剩親王一個人呆在這間曾經的牢籠之中。
他呆呆地站立了許久，一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人聲，這纔開始打量着四周。
玫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
可是他從來沒有仔細地觀察過這裡。
現在他看到了，這裡有一間寬大的牀，一張書桌，一張梳妝檯，一套沙發茶几，旁邊是一間小小的衣帽間，還有一間小小的浴室。
正文 1004.第1004章 ?大結局9：勝者爲王，敗者爲亡
<!--章節內容開始--> “玫……”他走到這些傢俱的旁邊，伸出顫抖的手，慢慢去撫摸着這些傳世的皇家器具。
那個女人。
那個驕傲的女人。
從他見到她到現在，幾十年過去，除了婚禮上他曾經牽過她的手。
她從不讓他碰她一分一毫……
不僅如此，他就連她身邊的衣物也不能碰到。
這麼多年，這是他唯一一次，肆無忌憚地可以在她的臥室裡行走，撫摸她用過的這些東西。
這是唯一的一次了，也是最後的一次。
……
洪都王朝歷503年，瑪姬八世女王的丈夫蹇親王自殺身亡。
在他去世之後兩小時，皇家法院關於他和女王離婚的判決書宣判了下來。
他的去世並沒有獲得民衆的原諒。
人們依然憤怒於他直到臨死前一刻仍保留了女王丈夫的頭銜。
據皇室權威消息稱，蹇親王是在得知塞齊即將共和制後，決心和女王離婚並主動簽署離婚協議書的，但他爲何會在離婚判決書下來前一刻跳樓身亡……無人得知。
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關於瑪姬八世和丈夫糾葛的二十幾年的故事，以及其中所牽扯的整個國家的興旺，兩人的爭鬥所波及的人和事……在它之前，在它之後，都已經查無可查。
唯一可供史書記載的，只有蹇親王欺瞞女王用假公主鳩佔鵲巢，險些釀成大禍。
幸而的是，真正的公主最終被找了回來。
塞齊皇室通常只保留單字。
公主的名字叫：雲。
……
在玫挽着自己女兒下樓後沒有三分鐘，她們聽到樓上玻璃破碎的聲音。
然後，一個看不清是什麼的東西從樓上墜了下來。
嘭的一聲，砸在高塔與建築物之間的道路上。
道路的兩旁都是綠蔭和草坪，假如稍稍落偏一點，那麼血不會濺得這麼遠，人也不會摔得這麼慘。
在場的人都是見過屍體和鮮血無數的。
他們的臉上都帶着冷靜的麻木。
唯獨震驚的只有芷雲。
慕容瑾按着塗茵茵的腦袋，不想讓她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
蹇親王支離破碎的躺在不遠處，整個人都似乎已經平面化了，成了一張被鮮血渲染的畫。
楚翰墨也想把言芷雲抱在懷中。
但是他看到玫緊緊挽着芷雲。
她要她的女兒直面這個現實，並且不准她逃到任何人的懷抱中去。
芷雲最終閉上了眼。
她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是什麼樣的感受。
有人死了。
在這個殘酷的皇室森林裡，勝者爲王，敗者，也爲亡。
“陛下，關於目前的國家體系，我想我們應該坐下來談一談。”第一個打破沉默的是查士，他好像完全沒有在意親王的死亡。
芷雲心裡想的卻是，親王死了，以後亞朵要怎麼辦？
茵茵呢？
她會怎麼看待自己的父親和自己的身世。
她剛剛這樣想着，塗茵茵便突然看着衆人，用十分茫然地表情指着不遠處的親王：“他到底怎麼了？”
慕容瑾皺了皺眉頭：“這個你不用管。”
但是塗茵茵推開了慕容。
她依舊用十分清晰，但帶了一絲恐慌的聲音問大家：“他是不是我的父親？他好像死了？到底怎麼？”
她問女王：“你是不是我的媽媽？”
女王並沒有回答她。
舍姬卻站了出來。
慕容瑾動過想要阻止的念頭，但還是遲了一步。
“茵茵，我纔是你的媽媽。”說出這句話，她需要莫大的勇氣。
當年，原以爲自己的女兒可以被女王抱養，成爲塞齊的公主，沒想到那卻是她災難的開始。
現在，她終於可以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可以親口對她說出真相。
可是塗茵茵完全在狀況之外。
她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過去的，現在的，原本的，別人硬塞給她的思維，全都在她腦海裡相互混戰。
“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我的媽媽，她纔是？”她看向慕容瑾。
“女王陛下，”查士又打斷道，“您看……”
“走吧。”女王淡淡地答道，似乎不想去管塗茵茵的事情。
“等等……”塗茵茵想叫住女王，然而女王已經被大家擁簇着朝前方走去。
楚翰墨站住，看向了楚修璃。
“你能否解除她的催眠狀態？”
楚修璃看似很輕鬆也很不在乎地答道：“可以，這事情不急吧？”
“我想很急。”慕容瑾也站定了。
塗茵茵這樣的狀態，已經摺磨他很久了。
他恨不得現在就能見到曾經的那個愛人。
楚修璃是當初帶走她的人，必然知道她的催眠觸發口令和解除口令。
這種事越快越好，因爲，就像馬思暢說的那樣，再等下去，塗茵茵的本我意識只會越來越難以尋回。
“等等，等等，媽媽……”塗茵茵已經追着女王而去。
儘管她心中已經知道了，那個叫女王的女人並不是她的母親，可是她想要叫住她，她不知道要如何稱呼她纔好。
女王並沒有回頭。
因爲回頭也沒有用。
塗茵茵需要的是徹底的治療，而不是欺騙或者解釋，甚至不是真相。
舍姬正想要叫住茵茵。
可是塗茵茵突然大喊一聲：“我讓你給我站住！”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在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塗茵茵已經從裙襬的內裡摸出了另一把精巧的手槍。
她竟然在身上藏了兩把槍！
舉起槍的時候，塗茵茵對女王絕望地喊道：“我讓你等一等！”
“茵茵！”慕容衝了過去。
這時候，前後左右的男人全都動了起來。
楚翰墨去拖開芷雲，而秦哲則一個健步衝上去拉開了女王。
慕容瑾，他抓住了塗茵茵的手，將她的手腕拖了過來。
然而槍聲還是響了起來。
在時間定格後的兩秒鐘，塗茵茵的目光從慕容瑾的臉上慢慢看下去。
她看到自己的槍口對着慕容的心口，槍與他接觸的地方，是一片血紅。
他抓着槍管，臉上是一個罕有的笑。
“我終於死在你手裡。”他說完這句話，雙手垂了下去。
一次又一次，她把他像布偶一樣撕碎了又拼接。
但是這一次，或許是終點了……
他碎掉以後，再也拼湊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