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笑着道別,轉身,推開包間的門,望向窗外。
炎炎夏日,窗外一片陽光燦爛,這是最熱烈的晴天,這是最絢爛的盛夏。
白珊,你要努力,你要堅強啊!
李情深呢?望着那背影,心想,三年前的事情,不論如何他都要壓下來,慶幸的是,顧西城失憶了,所以估摸着沒人知道這事情了。
但李情深還是有些擔憂,慶幸的是,他在麒麟會有很高的權限,他會密切關注這件事,只希望,白珊能一生平安喜樂。
……
……
白珊走出茗澈茶莊,便驅車去靜安寺。
炎夏,再兼之又是下午即將停止開放的時刻,寺廟裡善男信女少得可憐,白珊買了門票,領了免費的香燭,取下墨鏡和太陽帽……
見着佛就拜,標準的姿勢,虔誠的心。
她信奉一切宗教,受白盛古影響,最信的還是佛教,她曾經的打算是,活過三十歲,就找間寺廟剃度爲尼修來生。
可她遇見了顧西城,且相信能和顧西城幸福,於是這削髮爲尼的打算終究成空。
她的下半生,終究不會是青燈古卷,黃燈香燭。
她虔誠得拜佛許願,在每一個功德箱內投錢,並且發誓,如若願望達成,必然回來還願。
這一拜,便是一個多鐘頭,把每一坐佛都拜完,把心願一遍遍地訴說,已然是暮色時分。
寺廟馬上要關門了。
白珊這才往回走,佛寺兩側,有經筒,白珊微微一笑,手放上經筒,開始轉經。
經筒轉動,咕嚕咕嚕作響……
白珊心底只盼望着,能有一天,能帶着顧西城來還願。
輕輕一笑,白珊離開了靜安寺,回自己的小公寓。
大半個月都在出外景,根本沒回來過,但顧西城請了鐘點工,所以屋內仍然乾淨整潔,只是屋內只有一個人,白珊覺得感覺挺奇特的,但是卻也開心得很。
她給自己下了碗麪,放了兩個荷包蛋,灑了點蔥花,便一個人坐在餐桌上默默地吃着。
生活無疑安靜美好,白珊三年以來第一次對生命如此心懷感恩。
晚上,她關了手機,洗漱,看書。
看得是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這本書她高中便看過,只是那時候她當小說看,現在她當哲學書來看,一面看這蘇,一面進行反思。
她覺得她從某種意義上便是特麗莎,那個深愛着托馬斯的女服務生,爲了擺脫自己的苦難的人生以及粗俗的過去,而跟着托馬斯,她很努力的有了自己的生活,成爲了一名攝影師。
只是托馬斯不願意承擔責任,流連於情婦之間。
特麗莎滿滿的都是猜忌和懷疑,卻最終在國家動盪,徹底分別之後重新在一起。
毋庸置疑,顧西城就是托馬斯這樣的人,生命裡很多事,輕如鴻毛,他卻承擔不起。
白珊眼下,便和顧西城到了轉折期,她甚至和特麗莎有着同樣的感覺,或許和顧西城,是是折磨與悲涼裡的快樂,是生命中甜美的負擔。
這本書看到一半,便已經是十點多,白珊闔上書頁,回味半晌,關燈睡覺。
沒有顧西城的夜晚,這樣的夏夜,無疑是涼爽又舒適的。
沒有男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其實也是一樣能入睡的,只是人天生就有一種強大的適應性,摟着顧西城睡久了,便習慣了,現在不摟着個大火爐,頗有點不適應……
白珊開始數綿羊,一隻,兩隻,三隻……
然後慢慢地睡着。
其實誰沒了誰一樣的活,白珊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想,在沒有顧西城的一天裡,她其實也能活得好,只是會淡淡的想念……
第二天,白珊給自己請了半天的假,一大早,便先去超市買食材。
顧西城現在正病着呢?
昨晚她沒陪他,他不知有多怨念了,他絕對需要順毛。
想了想,就買了只老母雞,給顧西城燉雞湯。
老母雞已經讓買家拔毛而且順便清洗了,白珊又洗了一遍,便開始給雞腹內填充各種配料,然後下鍋,開始燉……
等待的時間裡,白珊懶懶散散的繼續看書,慢節奏的生活其實很愉悅,任由時光流逝的奢侈其實也足夠人心碎……
而熬湯的時間,總是很漫長的。
白珊算着時間,溫着湯,待香氣馥郁,瀰漫了整間廚房……
那感覺,真的不壞。
白珊又炒了幾個小菜,拿了保溫瓶和食盒裝好,打包好飯,便拎着一大堆東西下樓,開了她那輛卡宴,重新回顧氏莊園。
只是這樣一折騰,也就到了中午了。
顧西城見到白珊的第一句話便是:“親愛的,你想好了吧,決定和我好好的對吧!寶貝兒,心肝……”
男人隔了一天,那小臉蛋愈發的蒼白,沒有血色,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白珊嚴重懷疑這人在苦肉計,博取同情分。
白珊無奈,他的傷,給她折騰了一通,她雖然沒什麼愧疚感,但總不至於盼着他不好,她把雞湯和飯菜用小桌子擺出來,說道:“吃吧,吃飽了咱再聊!”
顧西城一顆心懸在嗓子眼了,生怕白珊說出什麼我們就這樣不結婚的話來。
他可是想要了,要早婚早育,爲人類的傳承貢獻一份力量的。
總之,先把白珊穩在自己身邊再說,不然,這樣提心吊膽的,怎麼活下去啊……
於是,顧西城可勁兒啃肉,恨不得一口就把所有的飯菜吃沒了,好和老婆大人聊聊人生,談談未來。
白珊覺得無聊,拿着手機,在一旁刷微博,有聊微博是這樣的:如果老公出軌了,她就拿黃瓜自我解決,然後用黃瓜炒香腸讓老公吃。
白珊在一旁,特別想噁心噁心顧西城,就把這微博念給顧西城聽。
顧西城簡直如鯁在喉,確認再三碗裡沒黃瓜這才放下心來。
白珊笑着說:“何必啊,要是我,就不這樣做!”
顧西城隱隱覺得重點來了。
果不其然,只聽白珊接着說道:“如果是我,我絕對不吭聲,天天給老公做腎虧的菜,讓他再也硬不起來,然後再和他離婚。”
顧西城這回不是如鯁在喉,而是直接噎死了。
只能感慨一句,這一招太陰損了,老婆大人,你太陰險了!
“咳咳……”他輕微了咳嗽一下,特諂媚的表忠心,“阿白,你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他們家掌勺的是白珊,要是白珊真這樣做,他好像,真的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嗚嗚嗚……
白珊太壞了,太卑微了,太無恥了!
白珊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只催促着讓他快吃,顧西城真覺得自己沒胃口了,卻不得不下嚥。
某人卻又繼續說道:“其實也不用這樣的,我或許還可以去勾引小三,一起出櫃……”
“噗……咳咳……”
顧大少爺直接給嗆到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慢點吃啊!就算我手藝好做得好吃也用不着這麼趕,你剛受傷,不用吃太急的!”
笑得跟個狐狸精似的,白珊還特純潔的拍着他的背,示意他不用着急。
顧西城淚流滿面,親愛的,你別這樣啊,出櫃什麼的真不好……咱是正兒八經的年輕人,從傳承學來說,gay都是不對的……
“又或者……”
“阿白,你別說了,我都懂了,我如果出軌你就狠狠地報復我吧!”顧西城真懷疑這小娘們是來下馬威的。特麼的都是陰險手段啊!
“我還沒說完啊!你擔心什麼!”
“哎呀,我絕不會出軌的!”
“可要是你喜歡上男人了怎麼辦?”
“我操……”
起先,顧西城還頂着一張冷豔的臉蛋裝柔弱裝可憐,聽着這話,頓時不淡定了,粗話就爆出來了。
“老子再怎麼對這世界幻滅也不可能找上男人的!”他恨恨地咬牙,對天發誓。他是那種天性強勢的男人,肯爲了白珊放低了姿態裝柔弱本就是開天闢地頭一回,跟一個男人,光想想,顧西城就噁心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無奈得很,也不柔弱了,正兒八經地探手捏了捏白珊的臉頰:“寶貝兒,你真別擔心,我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了!他媽的,你都不知道女人多麻煩,就一個你已經夠麻煩了,我再找別人,我不是自虐麼?”
白珊輕輕地勾了勾脣,笑得幽深。
顧西城倏然明白自己說了真心話得罪了白珊,但他真死不悔改了:“阿白,你自己自然不覺得自己麻煩,可對我來說,打從見到你第一天起,我就覺得你他媽的真的磨死個人。老子看上你你就該放鞭炮慶祝,你不僅不感恩,還抵死不從。哪怕後來真和我在一起了,也是陽奉陰違的!住你那小公寓,你以爲我想,可是這顧氏莊園,你踏足的多麼心不甘情不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時候覺得,我若是和你吵架了,你一定會把我稍低出門,而且連褲衩都不給留個。可白珊,我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也冒着大風險和你在一起了。你身體不好,我就算睡你也不敢多睡,生怕第二天醒來你他媽的便給我弄死了!所以到現在我都慾求不滿!這也就算了,你性格也特別奇怪,表面一套,背裡一套。看着好好的,其實特別記仇,一件小事我都忘了你還得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