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岑安一時半會兒沒有爬起來,腦袋裡盤旋着嗡嗡的聲音。
楚未晞意識到自己傷害了裴岑安,覺得過意不去。她剛要爬過去攙扶裴岑安,裴岑安這時卻站了起來。
裴岑安手放在頭頂,陰鷙凌冽的視線盯着楚未晞那張擔憂的臉,冷冷地問她:“你爲什麼推開我?”
楚未晞從未看到過這副神情的裴岑安,像是一頭即將暴走的豹子。
楚未晞張張嘴,腦子裡閃過邵月莞讓她看的那些東西,她掀起眼皮望了眼風雨欲來,即將暴走的裴岑安,老實說:“噁心…”她覺得視頻裡的那種事很噁心。
裴岑安卻瞬間擰起了眉心,“噁心?”她竟然嫌他噁心!
“別忘了你只是一個人盡皆知的智障,有什麼資格嫌棄我噁心?”裴岑安陰惻惻地說,一直很溫柔儒雅的男人忽然變了副面孔,那雙褐色的眸子看楚未晞的時候不再溫暖,而是嫌棄。
楚未晞滯愣住,心裡有些難受。
他說他是智障!
這個曾經笑眯眯的請她吃東西,許諾會讓她衣食無憂的男人,竟然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樣,罵她是智障!
白癡也是知冷知暖的,更何況是有着八歲智商楚未晞。一個八歲的孩子,好歹也聽得懂壞話與好壞,看得懂人的臉色。她咬着自己漂亮的脣,仰頭看着盛怒之下陌生至極的裴岑安,嘴脣翕動間,發出嗡嗡的幾個字:“對不起。”
楚未晞說對不起的時候,聲音明明很溫順,可裴岑安卻聽出了她話裡掩蓋住的疏遠。
快要崩潰的理智,忽然拉了回來。
裴岑安一雙手捏了又鬆開,鬆了又重新捏緊。他在掙扎,在猶豫,在努力剋制自己的脾氣。
她只是個白癡,他犯得着跟她計較麼?
裴岑安嘆了口氣,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眼底一片疲憊。“你休息吧,今晚是我衝動了。”他快步走出臥室,楚未晞聽到了裴岑安下樓的腳步聲。
楚未晞用被子蓋住自己的半張臉,只露出半張臉。腦袋偏着,看着牀頭櫃上昏暗熙黃的檯燈,害怕裴岑安會突然回來,她戰戰兢兢的不敢睡。每當快要睡着時,楚未晞就捏自己的手背,一直熬到兩點多,實在是熬不住了,這纔不安的睡過去。
第二天,裴岑安沒有回家,楚未晞倒是鬆了口氣。以前她最喜歡的就是等着裴岑安下班,可現在,她竟然很抗拒再看到那個人。
楚未晞就像是個孩子,你對我好,我加倍對你好。你傷我一次,我敬而遠之。
*
楚未晞站在換裝間,由着兩個女孩子給她穿婚紗。
女孩子們將婚紗綁帶系得很緊,楚未晞有些喘氣不贏。
“好了。”
一個女孩子拉開簾布,楚未晞擡頭就看見了玻璃鏡中的自己。鏡子裡的她肌膚似雪,腰肢被婚紗魚骨撐着,顯得格外細。婚紗本就是託胸設計,更顯得她胸部傲人。她的臀型一直都很好看,魚尾婚紗穿在身上,將她妖嬈曲線勾勒的十分熱火。
楚未晞很少穿這樣緊身的衣裙,以至於裴茜汐看到她穿婚紗的模樣的時候,也被驚豔到了。
“好看!”裴茜汐由衷讚道。
楚未晞扯了扯暴露的胸口,問裴茜汐:“那就這件?”
“好。”
店員問:“請問這位小姐,是租還是買?”楚未晞剛想說租,裴茜汐就掏出了卡,跟店員說:“買。”
楚未晞詫異看過去,裴茜汐接受到她的眼神詢問,她搖了搖卡,笑着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你必須收下。”裴茜汐本就好看,笑起來的時候就更顯得風情萬種。
裴茜汐固執的堅持要送楚未晞這件婚紗,楚未晞找不到理由拒絕,便收下了。
次日,娛樂頭條上刊登了一條緋聞,是跟裴茜汐有關的。上面說,昨晚有狗仔拍到裴茜汐與一個陌生英俊的男士同行出入酒店,還有照片爲證。楚未晞多看了眼報紙上的照片,那的確是裴茜汐,至於另一位男士,楚未晞倒沒有見過。
大門突然打開,竟是好幾天不見的裴岑安。
“裴岑安。”楚未晞趕緊放下娛樂報,擡頭跟裴岑安打招呼,她雖然笑着,但眼裡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見到裴岑安纔會升起的亮光。裴岑安察覺到她的疏遠,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裴岑安走過來,目光掃過茶几上的報紙,頓時眯起眼睛來。
他似乎,很生氣,不知道是在氣媒體報道他姐姐的隱私,還是姐姐的緋聞事件本身讓他不爽。裴岑安將那報紙扔到垃圾桶,這纔跟楚未晞說:“明天早上穿一件白色的衣服,我們去民政局。”
楚未晞問:“民政局是做什麼的?”
裴岑安說:“領結婚證的地方。”
楚未晞呆了呆,見裴岑安目光看來,乾癟癟的道好。
第二天一大早,楚未晞穿上一件白色的T恤,配一條黑色長褲,跟裴岑安一同去了民政局。領證並不麻煩,因爲裴岑安身份的關係,並不需要做婚前體檢。
在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楚未晞竟然猶豫了下。
“怎麼了?”裴岑安看過來,目光依舊溫柔,好像那一晚的羞辱從不曾發生。
楚未晞歪頭看着裴岑安,忍不住問了句:“裴岑安,如果你負了我,待我不好…”
裴岑安眯着眼睛,挑起眉梢,等待下文。
楚未晞筆帽在文件上敲了敲,忽然說:“我會讓你身敗名裂。”楚未晞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是裴岑安從未見過的森冷跟囂張。裴岑安陡然眯起眸子,總覺得這一刻的楚未晞太過霸道凌厲。
筆尖在紙上飛快勾勒,楚未晞三個字躍然紙上。
裴岑安看了眼她的字,有些驚訝,“你的字,遒勁有力,倒像是男孩子寫的。”楚未晞的簽名並不是龍飛鳳舞的草書或藝術字,她寫的還算規範,卻特別有個性。那未晞的未字,第一橫微微向上彎,第二橫尾巴卻向下勾了一抹幅度,下筆用力,字體粗黑,跟一般女孩子的字很不相同。
裴岑安多看了一眼。
楚未晞沒搭理他,直接將文件遞給了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