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遇冷眼看着她的顫抖,半晌,身子往前,薄脣靠近她的耳畔,聲音極低:“下次別再拿這種眼神這麼看人,記住,我是你姨父。”
說完,他鬆了手,別開頭望向窗外的黑幕:“出去吧。”
一如長輩該有的口吻。
歐陽文靜忍着膝蓋上的痛楚站起來,慌張之餘是委屈,突然很想哭,像極了一個被大人訓了話的孩子。
等她離開後,晏時遇掀了被子坐起來。
長腿落在地毯上,他坐在椅子邊,修長的手指擰着眉心,片刻後,拿過煙盒跟打火機。
淡藍色的火苗從打火機的洞孔裡竄起來。
他重新點了一根菸,手指夾着菸捲,嫋嫋纏繞的煙霧,猶如一聲聲無聲的嘆息,消散在那一道窗縫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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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來,歐陽文靜站在洗手間鏡子前,看着自己兩個‘熊貓眼’,說不懊惱是假的。
昨晚發生的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知道什麼人可以招惹,什麼人該避着,但沒想到,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晏時遇不吃她這一套,也許還會因此被惹惱,把她去酒吧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訴外公。
心事重重地洗了臉,歐陽文靜拉開洗手間的門出來,聽到樓梯口傳來腳步聲,轉頭,瞧見上來的是端着水杯的晏時遇後,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昨晚上都心有餘悸,幾乎是下意識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她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沒一會兒,聽到‘啪嗒’的關門聲,才拉開房門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池沫的臥室門緊緊關着,暗暗鬆了口氣,歐陽文靜挺直脊樑下樓。
池老戴着老花眼鏡在客廳看報紙,聽到動靜,擡頭,瞧見她,和藹地笑:“起牀了?”
“嗯。”歐陽文靜去餐廳拿了個饅頭,甩了拖鞋,盤腿坐在池老的旁邊。
池老摘下眼鏡,道:“趁今天,去療養院看一看你媽媽。”
“我今天有其它安排呢。”
歐陽文靜撕了饅頭一角丟進小嘴裡,邊咀嚼邊含糊地說:“秦阿姨說,讓我陪她去花鳥市場買鳥。”
“現在,在你心裡,一隻鳥都比你媽重要了?”池老嚴肅了臉部表情。
最起碼我養的鳥不會反咬我一口……
歐陽文靜在心裡嘀咕,但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稍稍垂着眼,沒有吭聲,自顧自吃饅頭。
“就這麼決定了。”
池老翻了一頁報紙,抖了抖,不容她拒絕,“等會兒,我讓時遇送你過去。”
歐陽文靜聽到晏時遇的名字,立刻聯想到昨晚他把自己摟在他胸前的事,臉有些發燙,心生牴觸,趴到池老肩頭:“讓您的勤務兵送我一趟唄,小姨父那麼忙,我哪能麻煩他呀。”
“我晚點有事得出去一趟,要用車,你小姨父這幾天休息,也不算是專程送你,他也正好要去那附近辦事。”
知道外公敲定的事不會更改,歐陽文靜不再吭聲,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剩下的饅頭。
沒一會兒,晏時遇從二樓下來。
歐陽文靜注意到,他換了衣服,不是剛纔那身家居服,墨綠色的高領毛衣,深駝色的休閒褲,手上拿了件黑色大衣,這樣的穿着搭配,倒讓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看上去成熟中又多了分清雋。
也不過一眼,她便眼觀鼻鼻觀口,乖乖地坐在池老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