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
穆靳堯冷着眸子,視線從望遠鏡上離開,一腳踏在桌上,粗糲手指摸過槍支,熟練組裝。
他只穿着背心和迷彩褲,臉上抹了油彩,一雙鷹隼的眸犀利兇狠。
衛霄拿了瓶礦泉水,“咣噹”就往口裡吞。
“嘖,要不是爲了嫂子,老大怎麼可能親自上陣。上次綁架的事,要不是柯梵做主,那假貨也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
假的李柏祥雖被控制,卻並沒有給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齊崖被害致死,也是事後才知道。
機關那幫子人做事狠決,自然不會想讓他們沾點油水。
但事關重大,能夠合作的事情,如果早些談妥,也不至如此。
槍已組裝好,穆靳堯擡起手,微微眯眼,對上衛霄。
那洶涌的殺氣,比地獄來的閻羅還可怖。
衛霄倒吸一口涼氣,雙腿發抖,“老大,你可不能手抖啊,我還沒活夠呢。”
穆靳堯對準他,食指扳動,不過幾秒,消聲槍傳來一聲悶響。
衛霄褲子鞋子被打溼了一片。
“媽丨的,不帶這樣玩的!”
手裡頭的礦泉水瓶被射穿,水都溢了出來,噴在他褲子上,猛地一瞧,就像是他尿了褲子。
衛霄憤然,“老大,你太浪費子彈了!”
穆靳堯沒理會他,又端詳了一陣槍支,淡道,“不錯,消音比一般的K17好的多。”
“老大,你難道想用這槍去收拾柯梵?”
柯梵一而再再而三觸犯穆靳堯的底線,他怎麼會忍?
喬顏是穆靳堯的底線。
所以這一次,他親自上陣,不爲別的,只要讓柯梵大出血,就已足夠。
衛霄重新拿了瓶水,見穆靳堯緊繃的臉越來越森冷,打了個寒顫,搖搖頭,去監視別人了。
惹誰,千萬別惹穆靳堯。
這是衛霄的人生格言。
不遵守的人,大概早就死了。
*
海風鹹溼,海浪翻滾。
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一艘破舊的漁船上,少年將藥熬在爐子上,聽見裡邊傳來的咳嗽聲,有點擔心。
差不多半個月前,他在海里救起一名搶傷女人。
那個女人受傷嚴重,大概是要死的了。
但是他看見她第一眼,就挪不開眼。
也不知是因爲什麼。
女人捲髮,皮膚白到透明,腳踝有擦傷,身上還有槍傷。
所幸被泡的時間不是太久,他救上來,用土辦法將她身體裡子彈取了出來。
爲了防止傷口感染,又用了村子裡特效藥,果然是有好轉。
她的高燒也漸漸退了,前兩天,也終於醒了過來。
卻一直不肯講話。
正恍惚着,鍋裡的藥“撲騰撲騰”的冒泡,少年墊了塊布在鍋耳上,急衝衝的到了船內,倒入了瓷碗裡。
瓷碗用了很多年,缺了一個角。
倒好藥,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女人。
她正在休憩,卻咳嗽不止,應該這樣的陰天,讓她槍傷發作了。
“起來喝藥吧,這是治咳嗽的。”
少年眉眼彎彎,見藥滾燙,吹了又吹,“姐,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你從來都不說話?你的嗓子好像沒出問題。”
女人擡眸,一臉冷靜。
“你叫什麼?”
少年一愣,隨後一笑,“我叫單秋雲,單秋雲的單,單秋雲的秋,單秋雲的雲。”
女人嘴角一扯,淡道:“我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