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眼淚開始的婚禮。
以眼淚結束。
喬顏把自己關了一週，才走出去，她要去參加姚筱筱的葬禮。
葬禮很少人。
傅洺九作爲她的丈夫，全權打理。
她跟着穆靳堯一起，滿身黑衣，頭上戴了一朵白雛菊，買了一箱子的滷雞腿和烤紅薯。
姚筱筱在屋子裡躺着，門口擺着她的照片。
那是她以前的照片。
臉還沒有因爲吸毒而變形，氣色看起來也很不錯。
只是……
是一張黑白照。
她獻上了花，將紅薯和雞腿一起放了上去。安靜的坐在一邊。
這一週的時間，她看起來比誰都還憔悴。
沒有人去勸慰，因爲勸說無用，有些事情，還是自己想通才好。
喬顏在一旁站了很久，直到傅洺九叫住她，她才緩過神來。
“等她火化了以後，我會帶她去環遊世界的。”
傅洺九很是認真，“我曾經和她說好了，陪她看春天百花齊放，夏日的蟬鳴。陪她在大樹下乘涼，陪她賞晚秋的紅楓落下，到了冬天……”
“冬天九哥可以陪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耳畔迴盪這句話，卻是再也聽不到了。
他深呼吸一口，“我虧欠她太多了，只給她一個妻子的名號，卻從沒有給過她妻子的該有關心和愛護……”
喬顏眸子一沉。
目光失焦，定定看着牆上的照片。
“我很對不起她，因爲，她的毒癮，是因爲我才染上的……”
傅洺九望着天空，嘆了口氣，“我以爲只要讓她去依賴其他東西，她就不會再來找我麻煩，沒想到，把她害成了那個樣子。”
“……”
喬顏沉默，過了半晌，緩緩道，“如果她知道是你，也不會傷心，你在她心裡永遠都那麼好，她不可能會怪罪你。”
如果是真的怪罪，那心裡頭的傷痛，就真的要減輕一些了吧？
傅洺九苦笑，“當我看見她爲了我，翻柯梵的院子，被折磨成那樣，我就覺得，她什麼都沒做錯，她大概是真的愛我……”
是他沒有把握住。
“我真是一個可悲的人，在她活着的時候，我一直都不肯承認，自己愛上了她。”
他一直都不敢想象，他會愛上那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
“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我是真的愛上了她。但是又能怎麼樣。她，已經聽不到了。”
“她可以聽見的。”
喬顏看向姚筱筱的照片，眼睛裡的悲痛，減少了許多，“這幾天，她一直都出現在我的夢中，她和我說過好多話。很多我都記不大清楚了。”
但是她唯一記得很清楚的。
是姚筱筱在夢裡告訴她。
“她說，那晚在山上的別墅裡，她成了你的人，肚子裡也懷了你的孩子。但是因爲你，她選擇了放棄……”
喬顏深呼吸一口，有點無奈的笑了。
“她說，即使她離開了，也想讓你沒有負擔的繼續生活，繼續愛下去。成爲永遠溫柔帶着笑容的九哥。”
她將頭上的雛菊，放在姚筱筱的照片面前。
不顧傅洺九的臉色，轉身離開。
“既然這是她的心願，不管是不是真的，你，盡力去做吧……”
她挽着穆靳堯的手，漸漸遠走。
而傅洺九，盯着照片上笑顏如花的女人。
閉眸，落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