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城發自肺腑的一段質問,讓整個別墅大廳忽然沉寂下來。
樓梯中間緊挨着欄杆站立的女人因爲他的這段話,整個人沉靜的可怕。
她眼睛裡不斷有透明的液體涌出來,除了深深的自責和愧疚,她哽咽着竟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眼出來。
而就在馮琴痛哭懊悔的一瞬間,突然有一道黑影從別墅二樓閃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衝下樓梯,在馮琴遲疑的一剎那將她手邊的嬰兒提籃快速搶奪過來!
然後就聽到馮琴怒吼的咆哮:
“還給我!你把孩子還給我!她就是連城的孩子!”
緊接着便是大廳裡五六個黑影一同衝上樓梯,將哀嚎掙扎的馮琴迅速控制起來。
冷亦陽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快槍快手,向來都是雷厲風行,只見他隨手將那隻嬰兒提籃恭敬地交去了容胭面前:
“少夫人!”
容胭含淚快速接過那隻提籃,一時間手指的動作與聲音顫抖的厲害:
“謝謝!”
“先把翩翩送去醫院!”江離城快步穿過大廳而來,他謹慎地取過容胭手邊的嬰兒提籃,牽過容胭的手邊疾步走向別墅玄關。
凌晨三點多的夜風還在呼呼地吹着,江離城帶着容胭穿過莊園的主路,迎着皎潔的月光和路邊暖黃的燈光徑直走向鐵門的方向,而此時外面正停放着一輛白色的急救車。
待到江離城和容胭走出鐵門,一直等候在旁邊的醫護人員迅速將後面的車門打開。
早已經坐在車子裡等候多時的傅越生在看見容胭的一剎那,整個人也是眉目一驚。
可他只是連忙接過江離城手邊的那隻嬰兒提籃,沒過問任何事情。
急救車裡安裝有特殊的保溫箱,專業的醫護人員將孩子從嬰兒提籃裡抱出來,然後輕輕放進保溫箱裡,孩子的哭聲始終沒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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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胭隔着小小的透明玻璃看着保溫箱裡還在不停哭泣的小傢伙,她的眼淚也始終沒有停止過。
急救車一路鳴笛從繁華的市區駛向鄆城的第一中心醫院,然後便被送去了急診大樓做一個徹底的全身檢查。
容胭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傅越生和江離城則是沉默地站在旁邊陪着她一起等候着。
這兩個多月以來,容胭曾經無數次的做過這樣一個夢境,夢裡面翩翩還活着,此時此刻容胭忽然變得異常安靜起來。
就好像之前所有激動震撼的情緒通通發泄完畢,她現在只覺得自己依舊身處在夢境裡。
她害怕只要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都會消失,翩翩還會再一次不見……
凌晨醫院的走廊裡人影稀少,安靜至極。
容胭紅腫的眼睛盯着急診室的大門,生怕一眨眼的功夫,這只是一場夢。
從凌晨三點多一直持續到清晨五點半,醫院的走廊裡開始陸續有人影走過。
東方的天際逐漸翻起白色的魚肚,天色微微放亮時,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耀眼的陽光照射進走廊的盡頭,整個世界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急診室的大門突然被一名醫生推開,極度安靜的幾道人影急忙圍了過去:
“醫生,孩子現在是什麼情況?”
面前身穿白衣大褂的醫生摘下口罩和手套,面色認真地看向傅越生,又朝孩子的母親容胭望過去:
“剛纔已經給孩子做了一套全面的系統檢查,有一部分的結果要等到下午或者明天早上才能出來,另外一部分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孩子除了有輕微的貧血之外,機體一切正常,只不過身體還是比較虛弱的!
我調查了一下,這個孩子之前在我們醫院的保溫箱裡連續住了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因爲是早產兒,比一般孩子在體質體能上相對弱一些。以後孩子在營養和鍛鍊方面,一定要跟得上,早產的孩子也確實比一般孩子難照顧一些,不過只要滿一週歲以後,理論上是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明白,我以後會多注意的!”容胭連忙緊張地點頭回應道。
“你換上無菌服以後,可以進去看看她。”那醫生朝容胭笑着提醒一句:tqR1
“六個月以前孩子最爲熟悉的就是媽媽的味道,如果你在她身邊,她會比較有安全感!”
“謝謝!”容胭的心裡多少有一些小小的激動,她總覺得這是一個太過美好的夢境。
“不客氣!”
不一會兒就從急診室裡走出來一名小護士,然後帶着容胭更換了無菌服,引着她往最裡面的保溫室走去。
白色透明的保溫箱裡,小小的一隻小傢伙只裹着尿不溼吸着氧氣,兩隻小手緊緊握成拳頭一直閉着眼睛不停地哭着,像是委屈極了。
容胭就站在保溫箱前,一動不動地低頭看着箱子裡的小傢伙。
她想去摸摸她的小臉,摸摸她的小手,可是伸手過去摸到的卻只是透明的玻璃。
想到當初生下她時的那股劇痛,想到她沒死,如今正躺在她面前,想到不知所蹤的江遇城……
她的手指一點點撫在保溫箱上,眼淚一顆顆忍不住地滴落在玻璃上:
“翩翩不怕,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看你的……”
安靜的保溫室裡,容胭一個人站在那裡不知多長的時間,她對保溫箱裡的小傢伙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但更多的像是在自問自答。
如果他知道翩翩還活着,會不會很快就會回來?
會嗎?
江遇城,你會回來嗎?
容胭在心裡問了很多遍,可是終究沒有任何答案。
*
等到所有的體檢結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的時間。
孩子一切都很正常,這讓所有參與進來營救的衆人都不由得深深鬆了一口氣。
林霆和江離城更是明白這個孩子對於容胭和江遇城而言意味着什麼。
容胭將嬰兒提籃穩穩放置到車子的後座,小傢伙可能是昨天被驚嚇到了,所以哭得十足厲害。
今天估計是累到了,所以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嘭、嘭——”敲玻璃的聲音響起來,才讓容胭的視線從提籃里正在熟睡的小傢伙移向車窗玻璃外,而江離城此時就站在車門外。
她急忙降下車窗玻璃,疑惑地看他: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