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就又到了江天雪耍賴的時間,先是賴在餐廳裡不肯走,最後索性賴在大廳的沙發裡一動不動地躺着,說什麼也要在林園住下來。
江遇城自然是不肯的,這丫頭向來是瘋癲慣了,可容胭偏偏是安靜慣了,於是冷着臉色命令方逸將江天雪送回靜園。
然而,江天雪這次學機靈了。
她沒有明擺着跟七哥江遇城作對,而是一轉臉開始向容胭哭訴起來。
因爲江天雪與容胭相處了這兩個多月以來,已然算是將她的性子拿捏準確。
知道容胭平日裡性子安靜,可是遇見惡估計手段更爲凌厲,遇見軟的,那耳根子自然也是更軟。
其實,江天雪是否住在園子裡,容胭也無所謂。
這邊一聽江天雪聲情並茂地哭訴,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好去看江遇城。
再來說寵妻狂魔江童鞋,容胭是何種性子,他心裡明白,很少開口求人,只是她一句話也不說地看着自己,江童鞋那心呦,他哪裡捨得讓他寶貝老婆這般爲難?
最後只得在江天雪挑釁的眼皮底下,不耐地答應讓她留在林園。
別墅二樓,江遇城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凌晨的時間。
他回到主臥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容胭的身影,看到樓下大廳還亮着燈光,然後往樓下走去。
“胭胭呢?”男人頎長的身影下樓而來,穿過大廳走去沙發,卻發現沙發上只坐着裹着一條薄毯正在看電視的江天雪。
“哎呀,七哥!你擋到我了!”
對於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江天雪頓時不樂意地抱怨起來。
江遇城俯身拿過茶几上的遙控器,動作乾脆的直接關了電視。
然後微微皺眉,他語氣透着不耐:“三樓的臥室有電視,想看的話回去樓上看,胭胭她人呢?”
電視屏幕被關上,江天雪只能乖順地倚在沙發上看着他,畢竟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你上樓之後沒多久,嫂子她就跟着上樓了,她是你老婆,現在你跑過來問我她去哪裡了,我怎麼知道?”
雖然聲音裡帶着一絲小小的委屈,可江天雪還是老老實實認真地作了回答。
江遇城聽了,俊眉微微揚起,不再說什麼,舉步往樓梯口走去。
然而,半分鐘之後,他俊挺修長的身子忽然在臺階上站定下來,偏過俊雅的頭顱俯視大廳沙發裡的江天雪,沉聲問:
“晚飯之前,我剛進園子,你說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沙發裡,江天雪哪裡會想到七哥江遇城突然又將話題扯到了這上面,一時頓了聲。
“天雪?”江遇城的眉峰皺的更爲深刻起來。
“好消息就是——八哥在美國的治療效果初見成效,大伯母說過兩天讓我飛去美國陪陪八哥!”
轉身趴在沙發的靠背上,江天雪認真地一字一句回答道。
“你告訴大伯母,等我忙完了這個星期,下個星期也過去。”
“嗯嗯,我記住了!七哥你放心吧!”
看見上樓而去的高大背影,江天雪頓時鬆了一口氣,這天天過的真跟斗地主似的!
江遇城在其他房間沒尋到容胭的身影,當時心裡就跟着猛然一緊,轉了身沉步穿過二樓的走廊,走去主臥旁邊的臥室。
他輕然推開臥室的房門時,一抹高挑纖細的身影正站在淺藍色的小搖牀前出神。
聽見開門的聲響,她忽然轉過螓首,朝他淺淺一笑:
“七哥。”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江遇城眸底的那一絲凝重忽閃而過,與她四目相對時,眸光已經變得無比溫柔。
他邁開長腿走過去,在小搖牀前停下腳步時,手臂已然將她攬進懷裡。
容胭被他從身後圈在懷裡,感覺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肩膀處,她笑着擡手隨意撥了撥上面懸掛着的五彩牀鈴,立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睡不着,一個人無聊就過來看看,之前也見七哥一個人夜裡來過這兒,當時七哥都在想什麼?”
江遇城聽了,眸底忽的沉了沉,親吻一下她的臉頰,聲音低沉道:
“在想他是男孩還是女孩,是先叫爸爸,還是先叫媽媽,想來想去也沒找到想要的答案。”
“找不到答案就不要想了。”她目光依然落在可愛漂亮的小搖牀上。
“嗯,等明年胭胭再給七哥懷一個,到時候自然就有答案了!”江遇城將她直接攔腰抱起,轉了身沉步離開了臥室。
她說身子不舒服,江遇城便也沒有強迫她,只是抱着她倚在牀頭說着一些暖心的話,只是那雙眼睛始終有意無意地落在容胭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上。
等到她說累了,他便抱着她一同睡去。
第二天清晨一早,容胭還是睡夢中,是被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吵醒的。
門外走廊裡依稀能夠聽到江天雪扯子嗓子吼叫的聲音。
她簡單披了一件開衫的毛衣離開主臥,看見江天雪對着三四個工人裝扮的男人又是吼叫,又是拉扯。
“怎麼了,天雪?”容胭疑惑地快步穿過走廊,走向旁邊正在進出頻繁的臥室方向。
江天雪聽到聲音,連忙轉身疾步朝她走去:
“七哥他是不是有毛病?當初辛辛苦苦改的嬰兒房,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親自過去挑選的!嫂子你跟他昨晚說什麼了,他一大清早就跟發神經似的,讓人把嬰兒房重新改了?”
容胭被她問的一臉疑惑,往臥室裡張望一眼,回答:
“沒說什麼啊!”
“不管了!這嬰兒房改來改去的,過不了多長時間——”江天雪氣惱地直跺腳,話到嘴邊卻還是生生地嚥了下去。
索性她什麼也不管不顧了,下樓過去吃早餐。
容胭一個人安靜站在臥室的門口處,看着裡面的工人在忙碌着將粉刷成天藍色的牆壁重新刷上白漆。
輕輕然便遮擋住了以前所有的痕跡,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醒來才發現,原來只不過是夢一場。
站了許久,她才轉身離去,不再留戀。
容胭和江天雪兩人正在一樓餐廳裡用餐,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過林園的大門,直接在別墅前面的空地上熄了火。
“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容胭往別墅玄關處看了看,沒看清楚車裡的人影,只好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穿過大廳。
等到看清楚駕駛室裡坐着的一道熟悉人影,容胭的神色才微微有些驚訝道:
“六哥,你怎麼有時間過來?”
“老七在園子裡嗎?”車窗很快滑下來,江祁城將指尖的菸頭彈了出去,笑着看向臺階上方的容胭。
“七哥不在,六哥如果有事情找他,我可以給他打一個內線電話!”容胭說着,便緩步走下臺階。
江祁城推門下車,削薄的脣角勾起一絲笑意,目光直直看向走近的容胭,道:
“我這一趟,不是來找老七的,是專門過來找你的!”
“我?”容胭有些疑惑,慎重地又問了一句。
“老爺子讓我過來接你去宅子一趟,說有事情要和你談!”江祁城說着,腳步一轉,隨即扯開了後座的車門:
“走吧,老爺子已經在宅子裡等着你了!”
聽見他說江家老爺子,容胭原本平靜的一顆心頓時變得七零八落。
幾乎來不及多看一眼還在餐廳裡吃飯的江天雪,容胭直接被六哥江祁城請進了車子的後座。
然後只聽“嘭”的一聲用力關上車門的聲音,緊接着車子發動起來,很快穿行過林園的主道,一路駛出了林園。
江天雪還留在餐廳裡,只以爲容胭說完話就會回來。
誰知突然傳來車子離開的聲音,她擡眼再一看,大廳的玄關處已經完全沒有了容胭的任何人影。
這下江天雪算是徹底慌亂起來,連忙喊了陳姨給七哥打電話。
然後跑去門衛那裡纔打聽清楚,剛纔開車進園子的人正是六哥江祁城。
江天雪當下就明白了什麼,直接跑去車庫提了車子便往半山腰處的江家主宅駛去。
江祁城帶着容胭一路穿行過繁華的鬧市區,最終駛入郊外的一處園子裡。
“六哥!”容胭坐在車子的後座,向四周陌生的環境打量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喊住駕駛位上的江祁城。
他沒答話,很快將車子駛進園子中央的一處小洋樓旁。
小洋樓的別墅看上去年代有些久遠,像是許久都沒人住過,可是容胭跟着江祁城推門下車的時候,發現園子裡裡外外站着幾道黑影。
即使剛纔疑惑,眼下容胭多少還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皺着細眉看着江祁城道:
“六哥這是什麼意思?”
“弟妹也別怪我,我也是按照老爺子的吩咐辦事,你先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等到老七同意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容家的人自然就會過來接你了!”
江祁城說罷,帶着容胭往小洋樓裡走。
容胭心裡清楚,答應老爺子的一個月期限眼看就要到了,他好像已然等不及了。tqR1
她想過從江遇城身邊離開,想過很多次,可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