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開你的車。”後座的男人依舊閉着眼睛。
江天雪不服氣地衝後視鏡裡做了一個鬼臉,最終還是聽話地發動車子,緩緩駛向停車場的出口。
江天雪的性子不比容胭沉靜,所以在車廂裡沉默了十幾分鍾之後,還是忍不住地看向後視鏡裡的男人。
她這次倒是精明地把聲音壓得很低:
“七哥,容胭她小產還不到二十天,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總是一個人飛來飛去,你多抽點時間陪陪她,好不好?”
終於,後座閉目的男人緩緩睜開凌厲的眸子,睇着江天雪道:
“我還用得着你教我怎麼疼老婆?”
七哥今天這是吃了炸藥不成?
江天雪頓時收斂起來,不敢再多說什麼,畢竟這段時間七哥已經過的很壓抑了。
容胭懷孕又小產,宅子裡還有爺爺和幾位叔伯都在睜着眼睛觀望,公司裡又是一大堆繁忙的公務,哪一關都是足夠壓死人的!
而這所有的一切壓在他一個人肩上,也挺讓江天雪心疼的。
她又從後視鏡裡望一眼容胭,收回視線認真開車。
車子一路駛過夜幕籠罩下的長街,最終駛進林園的高大鐵門,在林園的車庫裡停了下來。
“這麼晚了,讓方逸送你回靜園。”後座處,江遇城率先推門下了車,冷聲吩咐江天雪一句。
可江天雪已經打定主意似的,連忙跟着推開車門走下來,急聲衝已經邁上臺階的英俊背影道:
“我今晚要留在這裡陪容胭!七哥,你不知道,剛纔我們去機場接你的時候,在停車場裡容胭她差點被一輛車子迎面撞上,我擔心她害——”
“天雪!”後座處,容胭臉色一驚,急忙制止住她的話,可是已然來不及了。
別墅臺階上,江遇城忽然停了腳步。
轉了身,表情不動一分,目光獨獨望向車邊站立的江天雪:
“你說什麼?”
江天雪被這夫妻兩人完全搞蒙了,一個突然喊住她,一個冷着一張臉質問她,她到底是說下去,還是乖乖閉上嘴巴?
“我有說錯什麼嗎?”江天雪一臉懵懂地望望臺階上的男人,又瞅瞅推門下車的容胭。
江遇城冷凝着臉色,衝江天雪道:“跟我去書房!”
“噢!”江天雪雖然疑惑不解,但只得聽從地點點頭,然後快步跟上前去。
容胭靜靜地望着前方的兩道人影一前一後進入別墅大廳的玄關,又一前一後往樓梯口走去。
“太太,我給您煮了宵夜,您趕緊過來吃點吧!”餐廳裡,陳姨看見容胭進了門,連忙恭敬地請她過去。
視線一直落在樓梯臺階上的兩人身上,直到江遇城與江天雪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走廊處,容胭這才擡步進了餐廳。
她明白江遇城把天雪喊去書房肯定是詢問關於地下停車場裡發生的那件事情。
不得不說江遇城這個男人的感覺太過靈敏,他似乎只從事情微乎其微的一個小方面,就能夠察覺到其中是否有貓膩。
想着江遇城在書房裡可能詢問天雪關於哪方面的問題,餐桌旁坐着的容胭吃的有點心不在焉。
最後,也只是簡單地吃了一些,便起身上了樓。
而跟在後面進入書房的江天雪依舊一臉懵懂的表情,疑惑地望着落座在黑色真皮座椅上的頎長身影,問道:
“七哥,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把門關上!”男人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冷然丟過來一句話。
江天雪聽了,聽話地跑過去迅速關上了書房的門。
只見,江遇城沉身坐立於書桌後面,取過桌上放着的一包煙,偏着俊雅的頭顱隨手點燃。
他冷漠地抽上一口,然後半眯着一雙性感的眸子睇向走至桌邊的江天雪:
“停車場發生的事情,我要你一字不落的重新講一遍!”
“七哥你問停車場的事情啊?”聽到七哥江遇城的問話,江天雪忽然鬆了一口氣,還以爲他發現了什麼呢!
重新將思路整理了一遍,她認真地看着江遇城,講述道:
“你不是今天晚上抵達機場嗎?所以我沒讓方逸跟着,我就自己開車帶着容胭去的機場,想給你一個驚喜唄!誰知道我倆剛把車子停好,就有一輛車突然竄出來衝向容胭。
靠近出口電梯的地方好像有一盞燈壞掉了,那車還打了特別刺眼的車燈,容胭根本來不及反應,還好我及時衝過去!估計那司機也是新手,見沒撞到人就跑了!什麼素質,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簡直氣死我了!”
一說到情急之處,江天雪就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恨恨模樣。
可她說完這段話,書桌後面的人影卻是沉默異常。
薄薄的煙霧升騰起來很快隱匿了他的表情,江天雪歪着腦袋也看不出七哥江遇城眼下究竟是什麼一種情緒。
但是,哪怕他什麼都不說,江天雪已經感受到了自他周身散發而來的那股濃重的壓迫感。
整個書房裡也隨之是一片寧靜。
半響之後,煙霧從他脣邊升騰而起,他低首將手中的半截長煙往菸灰缸裡輕輕點了點,擡手又抽了一口,忽然開了口:
“你還住三樓的那間臥室,順便讓方逸過來一趟。”
“嗯,那我先出去了!”江天雪輕鬆地應付過去,驀然在心裡深深鬆了一口氣。
萬幸七哥他沒往那方面問,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應對呢,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爲好!
她轉身離開,不一會兒方逸邁着沉穩的步伐上了樓梯。
在二樓走廊的樓道口處看見容胭與江天雪兩人,他衝容胭微微頷首,便快步穿過二樓的走廊,推門進入書房。
“先生!”方逸擡手關了房門,走去書桌前。
薄薄的煙霧後面,江遇城面沉如水,他掀了掀眼簾,向方逸的位置投過去一眼,聲音裡完全聽不出情緒:
“剛纔停車場發生的一幕,你怎麼看?”
方逸站定在那裡,被這般突然一問,竟然連表情都沒動半分,他沉聲回答:
“不像是剛學會開車的新手,他逃跑的時候速度很快,而且車技很穩,我因爲當心太太的安危,所以沒有追上去,那輛車的車牌號,我已經記下來了!”
方逸畢竟是跟在江遇城身邊的老人,跟着江遇城在美國華爾街闖蕩的這幾年間,已然變得沉穩老練。
先生當初離開林園之前,命令他,但凡太太離開園子,他都要寸步不離的跟着。
哪怕是江天雪親自帶着容胭去機場接機,方逸還是開了另一輛車子一路跟在後面,所以,這纔將地下停車場上演的驚險一幕全部看在眼裡。
“把車牌號告訴驍徵,讓他去查,還有——”江遇城頓了頓語氣,眼神一時間全黯,深不見底:
“把停車場的監控調取出來,送去我的辦公室!”
“是,先生!”領了命令,方逸轉身離開。
整個房間裡一時間只剩下書桌後方的男人,直到他將整根菸全部抽完,擡手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他起身往緊閉的房門走去。
主臥的浴室裡,容胭正站在花灑下面出神。
想着剛纔江天雪從書房裡走出來的時候說起江遇城問到關於停車場的事情。
他既然開始有了疑惑,肯定會派人追查下去,這纔是江遇城的處事風格。
所有事情,他不會稀裡糊塗地過去,他該清楚的,必須完全知道的真真切切。
那麼,對於她,江遇城應該也會私底下調查的吧?
只是不知道,他已經調查到了哪一步……
容胭還深陷在繁重的思緒中時,忽然覺得一陣涼氣吹拂過來,她猛然回神轉過身去。
氤氳的水霧下,江遇城一身白色襯衣長褲,分明是偏冷的氣質,更加襯的他整個人鋒利性感,他靠在門邊不說話,只用灼灼的目光深深鎖視她。
四目交匯,容胭頓時沒有任何氣勢,心慌意亂地急忙扯過旁邊的浴巾裹到身上,問他:
“你有事嗎?”
“遮什麼?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沒摸過,沒親過?”
江遇城這個男人說起情色的話,向來都是臉不紅心不跳,卻足以讓容胭方寸大亂。
她紅着臉頰躲開他的視線,隨手關了花灑。
容胭走出浴室的時候,與倚靠在門邊的男人擦肩而過,已然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煙味,然後她邁步走去了衣帽間。
可是,她前腳剛進入,後面的男人後腳就跟了過來。
什麼也不說,就抱着手臂,英俊挺拔的身子仍舊倚在衣帽間的門框處,視線獨獨落在她身上。
容胭尷尬地望着眼前掛着的一整排睡衣,只盼着門口的男人趕緊離開,可是她假裝張望了片刻,門口的男人卻還是長身站立,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正在她想以何種理由讓江遇城離開的時候,門口站着的男人終於沒有了耐性,他擰眉沉步走進衣帽間。
江遇城擡手從一排睡衣中隨意取出一件,容胭眉目怔怔地望着他的一舉一動時,他忽然轉了身,大手隨之一把扯掉她身上裹着的那條白色浴巾。tq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