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出現的第三個聲音,頓時引得牀上的男人眼底掠過一絲驚芒,很快便是沉着一張俊顏冷眼掃過去。
同時也驚到了剛剛睜開眼睛的容胭,她先是望望不知何時已經貼過來的男人,又去看看牀邊坐在地板上的江天雪,這明明是她的臥室,現在究竟是一個什麼狀況?tqR1
“你怎麼會在這裡?”江遇城冷眉一揚,很顯然是要下逐客令了。
江天雪不慌不忙地起身,竟是雙臂猛然環在胸前,揚眉反駁:
“這話應該我來說吧?這是我的宿舍,七哥你大晚上的怎麼會在這兒?”
江遇城已經沒有了耐心,直接衝她扔出兩個字:
“出去!”
“要出去,也是七哥你出去!”江天雪毫不示弱地直指臥室的房門。
大牀上還處於半醒之間的容胭,被身邊這兩兄妹一陣爭吵完全清醒過來,她淡淡的目光在江遇城和江天雪之間掃過,微微蹙眉道:
“要不,你們繼續,我出去?”
“不行,必須我七哥出去!”江天雪毫不退讓地直言。
說話之際,她便急忙衝到大牀上,硬是對江遇城連拉帶扯,而江遇城又擔心她會傷及容胭,所以才被江天雪直接推出了臥室,連帶着將牀頭上的西裝外套也一併給他扔了出來!
容胭支着身子倚在牀頭,忽然覺得江天雪真是夠強大的,竟然敢這樣對待江遇城。
一向翩然矜貴的男人,高高在上已經成了習慣,什麼時候這般狼狽過?
然後,外面就傳來怒火中燒的聲音,以及用力砸門的聲音——
“江天雪,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開門!”
可是任憑他怎麼敲門,江天雪就是倚在門後不作聲。
直到十多分鐘以後,外面的敲門聲才逐漸停止,繼而是離開的腳步聲。
等到外面完全沒有了任何動靜,江天雪這才滿意似的拍拍手走向牀邊已經鋪好的被褥,倒頭就要睡過去。
容胭看她這般,輕然挑眉,“你不打算離開?”
“我可不能離開!”江天雪舒服地躺在木質地板鋪着的被褥上,靈動的一雙大眼睛望着臥室的天花板,慢悠悠地迴應:
“你現在懷孕了,七哥他不能碰你,萬一傷到了我寶貝大侄子怎麼辦?”
聞聲,容胭的臉頰有些微紅,更多的卻是無奈,她側身看向地板上的江天雪,道:
“你難不成要防他十個月?”
“那當然!”江天雪脫口而答,隨即她轉頭看向牀上,觸及到容胭的目光,她連忙心虛地揚揚眉,聲音也跟着拔高几度道:
“你別想多了!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肚子裡的寶寶,否則,我纔不會跑來跟你睡一間屋子!”
說完,她冷哼一聲,嫌棄似的轉過身子不去看容胭。
容胭輕輕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望着窗外透過來的幾縷皎潔月光出神。
片刻之後,她閉上眼重新安然睡過去。
……
江天雪晚上大鬧宿舍的後果,就是白天的時候在酒店被江遇城整到完全忙成了狗!
可人江天雪的骨子裡到底還是遺傳了江家強大的基因,愣是指着驍徵放聲道:
“你回去告訴七哥,如果我眨一下眼睛,我就不叫江天雪!”
這簡直是要下戰書的節奏!
只是,江遇城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應付她,而他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週日那一天的剪裁儀式和晚宴上。
傍晚的時候,容胭還在辦公室整理最近一段時間內關於VIP客人的詳細資料,江天雪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了休息區的沙發裡:
“不是說上個星期去醫院檢查的結果不太好嗎?我再陪你去看看。”
“不用。”容胭匆忙瀏覽過手裡的紙張,低頭直接拒絕,“有時間的話,下個星期再去看吧!”
“那怎麼行!你如果不去檢查的話,我就把你懷孕的事情告訴給七哥,讓他親自帶你去檢查!”江天雪腮幫子氣鼓鼓地坐在沙發裡。
她的這句話很明顯的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容胭一副無語的表情望着她。
最後只得退讓一步,道:“那你再等我幾分鐘,我很快就看完。”
江天雪這才稍微滿意地微微揚頭。
從帝國酒店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離開時,夜幕已經落下,天空開始飄飄散散起雪花,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駛出帝國酒店大廈,往車燈閃耀的高架橋行駛而去。
華燈初上,谷園醫院的彩超室。
“醫生,小寶寶最近發育情況怎麼樣?”相比神色淡定的容胭,江天雪這一次前來谷園醫院,情緒顯然比上一次激動許多。
先是圍着身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審視一番,後又圍着她操縱的儀器上下左右地打量,最後站在醫生身後不停地張着小嘴巴問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比上次來檢查的時候好一些。”醫生耐着性子回答,轉而看看躺在小牀上的容胭,好奇地問:
“上次來的時候,我還以爲你這小姑子給你氣受了,看你們關係相處的還算不錯,都能來陪你定期做產檢,怎麼沒見你老公?”
“他……”容胭一時被問住了,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哥他工作忙,不怎麼有時間!”旁邊,江天雪笑着搶先回應一句。
醫生聽了,嘆口氣道:
“這女人懷孕是大事,就算再怎麼忙,錢總是賺不完的,碰上沒任何反應的還好,反應大了那就是遭罪,讓他多放點心思在你嫂子身上!”
“我回去好好勸勸他!”江天雪衝容胭吐吐舌頭,然後笑着附和一聲。
其實分明是她和容胭兩個串通起來,根本沒把懷孕的事情告訴給七哥,主要是因爲這件事情確實太過複雜了,不僅牽涉到八哥江連城,還牽涉到整個江家。
就連江天雪都沒有想好下一步究竟應該往哪裡走,纔是對所有人最好的。
兩個人從谷園醫院離開的時候,心情竟然是難得一致的輕鬆愜意。
天空還在飄飄散散下着雪花,路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冰渣。
遠處的燈光打過來的時候,能夠清楚的看到大片的雪花簌簌地從天空中飄落下來,道路兩邊綠化帶裡的樹枝上都已經開始有了積雪。
容胭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位上,看着手握方向盤的江天雪神采飛揚地說個沒完,話題全部圍繞着孩子。
容胭忽然覺得,因爲她意外懷孕這件事,莫名讓她與江天雪之間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雖然江天雪嘴上依舊是得理不饒人的強勢,但是無論她怎麼掩飾,她對於容胭的那份真心,容胭是實實在在能夠感受到的。
也許大概還是因爲江天雪個性比較單純簡單,敢愛敢恨,再加上兩人也只是相差兩歲。
相比而言,那個比她大了六歲的男人,他極深的心思,容胭並不能完全猜得透。
時間再晚一些的時候,車子緩慢駛回度假村的帝國酒店大廈。
江天雪像一隻小麻雀似的圍繞在容胭身邊嘰嘰喳喳,容胭竟也不覺得煩,只是偶爾回以淺笑或者點頭附和。
電梯一路從地下二層的停車場上升至酒店的大堂,外面有人按了電梯按鈕,電梯升至酒店大堂的時候,電梯門“叮”的一聲應聲而開。
只是,突然映入眼簾的幾道黑影,讓容胭不由得眼色一凝,自然地將身旁站着的江天雪拉到了電梯的角落裡。
江天雪只以爲容胭是出於對酒店客人的禮貌,所以並未多加留意。
等到電梯門再次打開時,容胭拉着江天雪幾乎是逃出了電梯一般,任憑電梯門在身後緩緩關上之際,又是瞬間再次打開,卻沒有任何人出入。
只是電梯裡面其中一個男人沉眸望一眼容胭逃離的背影,這才命人按下了關門鍵。
“是她嗎,老三?”電梯最前方的男人安靜儒雅,穿着一件頗爲簡單的舊式大衣。
只是那雙眼睛猶如鋒刃,永遠喜怒不形於色,卻足以讓所有人都心驚膽寒,非要看到你的心底裡去。
他開了口,只是簡單的五個字,問向身邊沉默站着的項權昊。
“是她,穆先生。”項權昊朝那人恭敬地點點頭,也同樣是簡單的五個字。
那人沉默片刻,忽的道一句:“當年能夠把你迷成那副模樣,在這南城也算唯此一人了!”
項權昊聽了,只是站着,不作任何迴應。
電梯很快便繼續升了上去。
照例的,江連城送來的晚飯仍舊被容胭吐了個乾淨。
江天雪只好又跑去職工餐廳重新給容胭打了一份清淡點的飯菜,端回到職工宿舍的時候,發現容胭已經睡下。
她只好端着飯菜撤了出來,順手關了臥室的房門。
不知睡去多長時間,容胭是被一陣急切的手機鈴聲吵醒的,她聲音還是迷迷糊糊的:
“喂……”
“如果不想看着我死,就過去給你大哥幫個忙,這次以後永遠都不要再和項權昊見面!”
陰冷低沉的一句話傳過來,直接刺在容胭的耳膜上,又從耳朵刺進心裡,鮮血欲滴。
容正遠的聲音,在這個寒冷的冬夜的晚上,猶如給容胭澆了一桶徹骨的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