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喜跟沈少?”容胭的睏意瞬間被他的兩句話驅散,她微微蹙眉,疲倦地從牀上支起身子。
“你不想去的話,不用勉強,我替你回了他!”
江遇城知道容胭有很嚴重的睡眠障礙,看着她渙散的眼神,他擡手取過旁邊的手機——
“不用!”容胭慢慢恢復清醒的意識,急忙抓住江遇城的大手,她輕聲迴應一句道:
“我去穿衣服!”
說完,她便裹着身上的那條薄毯,光着腳從牀上翻下身,走向臥室的衣帽間。
換上一件簡單的連衣裙,她又進去洗手間重新洗了臉,冰涼的水拍打在額頭跟臉頰處,容胭才覺得自己的意識完全清醒過來。
臨出門的時候,容胭站在別墅大廳的玄關處低頭換鞋子,男人頎長的身形快步從樓上走下來,隨手便將剛從衣帽間取來的一件紅色毛呢大衣披到她肩上:
“外面溫度低。”
正在彎腰穿着高跟鞋的容胭頓時身體一僵,沉默片刻,她將披在肩上的紅色大衣穿好,擰着好看的細眉看向江遇城時,他的大手已經將她大衣前襟的扣子,一顆顆仔細地扣上。
容胭還沒從他的一片溫柔呵護中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攬着細腰走出了別墅大廳,直接朝林園的車庫走去。
黑色的卡宴很快駛出林園高大的鐵門,一路沿着淮京大道直接駛入環城高速。
期間,容胭給戚喜打過許多通電話,但一直都顯示關機狀態。
她坐在副駕駛位上,望望黑屏的手機,又去看看旁邊手握方向盤的江遇城,斂眉問出心中的疑惑:
“沈少他應該不會對戚喜使用家暴吧?”
好像容胭的這句話完全是句玩笑似的,駕駛室裡的男人削薄的嘴角揚起低低地一笑:
“要使用家暴的話,應該也是戚喜對沈鏡衍!”
“也是!”江遇城的話,容胭竟是頗爲贊同似的點點頭。
車子很快闖進星海醫院的大門,直接駛向住院部的VIP病房區。
電梯剛在醫院的十七樓靜止,電梯門緩緩打開,就聽見刺耳的吵鬧聲直接從醫院走廊裡傳過來。
兩人快步穿過走廊,江遇城沉眉望一眼身邊的容胭,沉穩的步伐率先上前一步推開病房的大門,尖叫憤怒的吵鬧聲瞬間襲來——
“我沈鏡衍今天把話撂在這,只要你再敢揹着我去見他,我一定親手毀了他!”
“你敢動他一根頭髮,我就給他陪葬!”
“戚喜你他媽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一身白大褂的崔海斌已經在病房裡,看見推門而進的人影,他急忙走向前去:
“城少,你來了!”
“這怎麼回事?”江遇城溫涼的目光看一眼面前的崔海斌,視線又移向旁邊滿身怒火的沈鏡衍:
“人,我已經給你帶過來了,說吧,現在是什麼情況?”
“仙姐兒!”戚熹一身病號服,光腳站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臉色慘白如紙,望見跟隨江遇城一同進門的容胭,她頓時再也忍不住地直接衝了過去,淚水在眼睛裡直打轉:
“沈鏡衍他王八蛋!他欺負我!”
容胭伸手抱住戚喜發涼顫抖的身子,只能輕聲安慰她:
“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到醫院來?”tqR1
“我警告你,戚喜!把你牙尖嘴利的那一套給我乖乖收起來,孩子的事情,我以後跟你好好算!”
沈鏡衍惱怒地朝她吼一聲,轉身就要朝病房外走去。
一聽沈鏡衍撂下這句狠話,戚喜瞬間就從容胭的懷抱裡掙扎出來,追過沈鏡衍,憤怒地一把攔下他的去路:
“沈鏡衍,你給老孃仔細聽好了!娛樂圈裡有權有勢的男人多了去,我戚喜不是非你沈鏡衍不可!就你這樣的魔鬼,這輩子都不配有什麼孩子!”
“你再說一遍試試!”沈鏡衍滿身濃重的戾氣,陰鷙的目光鎖視她,擡手之際一把狠狠掐住戚喜的脖子!
“鏡衍!”旁邊,江遇城快步走過來,眼色冷沉幾分,迅速抓住了沈鏡衍的手臂,沉聲道:
“別太沖動!”
“沈少!”容胭眼色一驚,也跟着疾步走向門口。
沈鏡衍陰冷着一張俊顏,倏然鬆開了掐着戚喜的那隻大手,忍怒地直接走向門外。
可他剛走出兩步遠,就聽見容胭驚呼一聲:“喜子?!”
原本還在怒火滔天的沈鏡衍,瞬間緊張地轉過身來,驚見戚喜突然倒地的身影,他快步衝過去一把將她抱起,疾步走向病牀:
“崔醫生,麻煩你看看!”
看見眼前的一幕,崔海斌眼色一驚,連忙往病牀走去……
半小時之後,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沈鏡衍滿身的戾氣尚未完全褪去。
他沉冷着面色站在走廊裡狠狠抽着煙,一根接着一根,臉色佈滿陰沉之色,他轉頭看一眼旁邊靜站的冷峻人影,薄脣微啓道:
“這麼晚還把你們兩口子叫到醫院,對不住了!”
“什麼事情值得你發這麼大的火?”江遇城同他一起沉身站立在欄杆旁,他斂眉問他。
沈鏡衍被問的突然沉默半響,隨後他狠抽了兩口煙,煩躁地吐出薄薄的煙霧,嗓音低沉地回答道:
“我跟戚喜的孩子沒了!”
“什麼孩子?”欄杆旁,江遇城深沉的眸光忽然掠過一絲幽暗,轉瞬恢復溫涼的底色。
“我也是剛知道她懷孕了,只不過——”沈鏡衍傾身上前一步,兩隻手臂擱置在石欄處,他俊雅的眉眼浮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失落,語氣頓了頓繼續說:
“她揹着我去見賀景宵,被我發現了,我們就在沈宅吵了起來,她太生氣下樓的時候沒注意腳下的臺階,送到醫院的時候,海斌說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把她照顧好,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他沉聲開口,簡短地安慰沈鏡衍一句。
醫院的走廊上一時變得沉靜起來,外面已經是清秋的季節,入夜的風也變得開始冰涼入骨。
潔白安靜的病房裡,容胭獨自一人坐在牀邊,望着病牀上戚喜蒼白失血的面頰,想到崔醫生離開病房前說的那些話,容胭一時間心情頗爲複雜。
戚喜只有二十歲,卻已然混跡娛樂圈多年,身處同樣複雜的豪門沈家,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卻有一顆玲瓏心。
她拎得清輕重緩急,看得透世態炎涼,可萌可傲嬌,可愛可腹黑。
戚喜曾經說她是矛盾的混合體,性格使然,現在想來,這句話同樣適用於她自己身上。
只是沒想到,孩子的事情會來的這麼突然……
翌日清晨,容胭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家屬陪護的病牀上,而旁邊一身病號服的戚喜正扎着高高的馬尾,津津有味地喝着小粥。
看見容胭醒過來,戚喜頓時揚起笑意,漂亮的眉眼彎彎,“仙姐兒,你醒啦?”
“你好,我是喜子的經紀人,葉明珠,這是我名片!”
病牀旁邊正在伺候戚喜吃飯的一個年輕女人,急急忙忙繞過病牀,隨手遞給容胭一張名片。
容胭從牀上支起身子,接過她遞來的那張名片。
“容小姐雖然不是我們娛樂圈的人,但您經常上娛樂頭條和雜誌封面,我認得您!”葉明珠站在牀邊,立馬狗腿地笑笑道:
“如果您哪天想混娛樂圈,可以隨時聯繫我!”
“我去,明珠姐!不知道的,還以爲您老拉皮條呢!”戚喜大口喝粥,沒好氣地瞪一眼正在巴結容胭的葉明珠:
“勸你別打我仙姐兒的主意,我仙姐兒志不在此!人老公分分鐘上千萬的主兒,就我拼死拼活賺的那些錢,人家根本不放在眼裡!”
葉明珠一聽,好奇心瞬間被勾起來,“容小姐的老公是誰啊?”
“江家城少唄!”戚熹咬着調羹,曖昧地朝葉明珠眨眨眼。
江家城少,這四字頓時把葉明珠給震撼住了,“江、江遇城?!”
聽着戚喜和葉明珠兩人在旁邊狂侃她和江遇城的事情,容胭起身下牀,朝病房一側的洗手間走去。
戚喜是拎得清輕重的人,她與江遇城一直都是隱婚夫妻的關係,除了比較親密的朋友知曉兩人之間的這層關係,外界一概不知。
既然戚喜能夠如此明目張膽地將她與江遇城的這層關係告知給經紀人葉明珠,就足以說明戚喜與葉明珠的關係應該很親近,而且葉明珠值得信任。
喜子到底還是那個喜子,自愈能力太過強大!
凌晨時分還正與沈少爭吵的你死我活,如今仍舊是調笑的古靈精怪模樣!
“明珠姐呢?”容胭從洗手間裡走出來,發現白色的病牀上只剩下戚喜獨自一個人,葉明珠已經不知去向。
“她去片場,幫我取東西去了。”戚喜放下手裡的調羹與小粥,衝容胭指指休息區茶几上擺放着的各式早餐,道:
“城少一早就過來了,見你睡得香,沒捨得叫醒你,只說保溫盒裡是你們家那位什麼王叔做的,都是比較合你胃口的小菜!”
說罷,她又朝容胭揚了揚手裡的小粥,旁邊牀頭櫃上的幾盤小菜,笑嘻嘻補充道:
“喏,我這還是沾了仙姐兒你的光!城少還是有人性的,畢竟沒讓我乾瞪眼睛瞅着你一個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