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哥哥……”樑爽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哽咽着,“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我……我也許會死……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對我來說,就只有一個你,沒有更好的女人,你就是我唯一想要的。”
“孟哥哥……”
“小爽,我愛了你那麼多年,你早已成爲我身體的一部分,我這輩子不會再愛其他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不管有什麼結果,我們都一起去面對,好嗎?”
他握緊她冰冷的手,手掌的溫度一點點浸透了她的肌膚。
在這個萬念俱灰的夜,樑爽內心的防線終於徹底崩塌了,她一個人真的承受不了這麼可怕的打擊。
“孟哥哥……”她撲入他懷中,像抱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抱住他。“謝謝你沒有離開我……”
“傻瓜,我就算放棄全世界也不會放棄你。”
孟衡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身體。
“我們離開這座城市吧,我給你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我們一起打這場仗。永遠記住,我會陪着你。”
……
窗外電閃雷鳴,狂風亂作。
雨水衝開了陽臺的窗子,凌亂地抽打在鄭舒南身上,像凌厲的鞭子。
他抓着一瓶威士忌猛灌,烈酒滑過喉嚨,都快要把他的喉嚨給灼傷了。
他忽然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放縱,笑着笑着,眼角都笑出了眼淚,顯得那樣蒼涼。
跌坐在地上,全身很快就被暴雨浸透了,身體如一道孤寂的弧。
……
第二天,林肯集團。
總監辦公室。
“什麼?辭職?”黃總監很意外。
“嗯。”
“這太突然了,你昨天才剛接手了一個新項目,怎麼就……”黃總監見她一臉憔悴,也很擔心。
“你臉色這麼差,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一些家務事。”
“如果你暫時有事抽不開身,可以先請個假,一個星期,半個月都行。我知道我們公司壓力大,會有很累的時候,大家都這樣,出去旅遊一趟回來就會好很多的。”
黃總監還是很努力想留下她,現在公司找不到任何一個像她這麼能力出色的員工。
樑爽苦笑,她也希望旅遊一趟回來會好很多,可是……癌症隨時可能要了她的命,能不能回來還是一回事。
“你不會是因爲陳經理的事情吧?我知道她有後臺,就算能力不足,還是有人支持她,但我絕對站在你這邊,我也問過一些內部人員,都更看好你。最快的話,明年年初你就能當上總監。”
“不是你說的那些原因,真的是我自己的問題。”
“那我給你放一個月假?”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真的考慮的很清楚了,我要辭職。”
且不說她能不能活下去,現在這樣的生活壓力太大,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如果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開始也不會這樣拼命,最後搭上了自己的身體。
事已至此,黃總監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好吧,那我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
樑爽收拾好了東西,抱着紙箱走出酒店,回頭望了許久。
這是她工作了幾年的地方,她的心血,她的熱情,她青春都用在了這。
有些不捨,但她真的不想再這麼累,也累不起了。
孟衡下車,接過她手裡的箱子。
見她不捨得,安慰道:“等病好了再回來。”
樑爽搖搖頭。“就算病我也不會回來了。”
她想得很清楚,命是自己的,若自己不珍惜沒人會珍惜,她不想再活得那麼累了。
上了車,樑爽心情還很沉重,時不時看一眼孟衡,他對她微笑。
她心裡酸溜溜的,感覺很愧對她。
她知道自己在這時候接受孟衡只是因爲一個人扛不住,想要個依靠,他同樣清楚,可他這樣義無反顧。
“孟哥哥……”
“嗯?”
“你會後悔麼?”她認真問。
“後悔什麼?”
“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就算僥倖逃過一劫,也不是個完整的女人。”
不說能不能生孩子,一個女人沒有**和卵巢,會非常迅速衰老。
“不會,永遠不會。”孟衡一手開車,騰出另一隻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脣下親吻。“如果我在這個時候離開你,那纔會悔恨終生。”
“我不希望你是出於責任。”
“不是責任,而是愛。一出事就逃避,那還叫愛嗎?真正的愛是不管發生任何事都堅持在一起,不離不棄。”
“謝謝你。”樑爽很清楚,自己不愛他,也沒資格愛他,她不該在這時候拖累他的。
可就當她自私吧,她一個人真的熬不過去。如果她很快就要死了,那也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
就當陪她最後一程。
“不說這個了,現在辭職了,有什麼想法?”孟衡逼自己打起精神,笑容燦爛地問。
“我先回家陪我爸媽兩天,然後再去k市。這麼久以來,我都沒有好好陪過他們,沒有盡到一個女兒的責任,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到這,樑爽的鼻子已經酸得說不下去了,苦笑。
“好,k市的醫院我已經安排好了,國外請來的醫療團隊今晚就會到。你準備好了,我們立刻過去。”
“謝謝。”
“那個……我媽對你可能還有一些誤會,所以你不用送我到家了,這兩天我們電話吧。”
“好。”
孟衡尊重她的意見。
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情,只要她開心,他做什麼都願意。
樑爽收回目光,望着前方來來往往的車輛,心事重重。
這一去k市,她真的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不是她沒有求生的**,只是癌症太殘酷,不會因爲她想要活着就對她仁慈,給她一線生機。
大多數癌症患者在艱難地抗爭了那麼久之後,依然被癌症殘酷無情地奪走了生命。
所以……她無法對此樂觀。
心彷彿被羈絆着,不是父母,而是……鄭舒南。
她覺得自己愚蠢透頂,離開之前竟還想再見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