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檢查結果出來後,我媽查出她現在是初期,如果積極配合化療的話,或許還有的救。
我以爲得了這個癌症,我媽就只能等死度日,原來還有治癒的可能,這怎麼不令我激動。
可是,醫生接下來的話,讓我的心漸漸又涼了下來。
“化療是有副作用的,毛髮到了後期就會全部脫掉,我看你媽平時還是挺注意保養的,你最好給你媽做好心理工作,如果可以,明天就開始化療。”
先不說費用,每一週都要化療,一次就是上千,三天一次。
我算了算這筆賬,以現在家裡的積蓄來估計,只剩下八千塊錢,這些錢最多能夠堅持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一個月之後如果錢不能跟上,我媽就不能繼續治療。
沉吟了一會兒,咬了咬牙,我還是在化療家屬同意書上籤了字。
管它的呢,錢的事情後面再解決,我還是先把我媽的命給保住纔是第一的。
什麼漂不漂亮,沒有命了,再漂亮也只有空談。
“謝謝醫生,拜託你多照顧我媽一下。”我苦笑着求着醫生,希望他能夠多照顧關心我媽一點,隨時關注一下我媽的病情,這樣我就能夠放心的出去找工作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上課以外,我踏上了找工作的旅程。
利用每天中午以及下午放學後的時間,我坐着公交車先是在我住的地方周圍找了找,然後又是學校周圍。
發現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後來,跑到了市中心,終於看到肯德基有招小時工的,我的眼睛一亮,立刻就走了進去投了簡歷。
肯德基主管的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我瞄了一眼她的樣子,只見她眉骨很高,頗有一點混血的味道。
一臉的嚴肅,不輕易對人露出笑臉。
我的心被提了起來,面對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面試機會我還是挺重視的。
我站的筆直,恭恭敬敬地將我的雙手握在了一起,放在了我的身前,同時面帶着微笑。
“您好,我叫蘇荷,想要來肯德基工作。”
我說的相當的誠懇,主管坐在我的面前,手裡的筆一直不停地來回轉着,視線在我的身上流轉。
時間靜止了幾秒,我緊張的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良久,主管終於開口了。
“可以,先試用一段時間吧。”
主管手中一直轉着的筆終於停下。
我抿着脣,心裡在偷偷地笑着,成功了,我應聘上了。
很快,我就投入了肯德基的工作當中。
肯德基裡面一到人流高峰期,生意就會變得特別的好。
我頭上戴着一個裹頭髮的灰色帽子,身上穿着肯德基的灰色工作服,主管說了,我現在只能先做收拾餐盤的工作,顧名思義就是收客人吃完後留下來的垃圾。
我不停地在顧客當中來回走動着,一看到有人吃完了我就趕緊過去收拾。
動作相當的利索和迅速,只是幾秒鐘就把餐檯打掃的乾乾淨淨。
一般都是家長帶着孩子,以及情侶來肯德基吃。
我站在一個角落裡面,有些羨慕那些幸福的孩子,可以整天無憂無慮的享受着,不需要向我每天擔心的事情那麼那麼的多。
剛纔一直忙碌了一個小時,中途也沒有停過,此時我的頭髮也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我用手摸了摸我額頭上的汗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總算可以休息一會兒了,腿腕處酸的不行,沒辦法,只能背靠在牆上,借用一點力。
一直連續忙碌了好幾個小時,我的腰始終在重複着不停地彎下,彎上的動作。
一整天下來後,我整個人已經腰痠背痛腳痛了。
“累死了。”我不由得抱怨了一聲。
我現在暫時只是在工作白天,不工作晚上,下午七點多的時候,我就獨自一個人回了家。
一個人走在路上,心裡莫名覺得委屈地想哭,特別是在累了之後,這種感覺變得越發的清晰起來。
到家了以後,屋子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心中一片冰涼。一種孤獨的氛圍包裹了我,讓我有些害怕起來。
想到我爸還在醫院照顧我媽,我家就只有我一個人在,這種害怕的感覺又被無限的放大了。
走進廚房燒了一鍋熱水,然後簡單地衝了一個澡。
我將我的課本拿了出來,放在飯桌上,然後又從牀邊拿了一盞檯燈放在了桌上。
能省一點是一點,用檯燈應該比直接用電來的要便宜的多吧,我在心裡想着。
微弱的燈光映在我的課本上,我的頭髮還沒有幹,找了一塊幹帕子繞在了我的頭髮上。
時不時有一滴兩滴的水滴落在我的衣服上面。
我看的很入神,即使現在我很疲憊,我也必須要認認真真地把今天課上佈置的內容做完看完。
弄完我的事情以後,已經是深夜了。
周圍的鄰居向來睡得很早,太過於安靜地環境反而令我感覺到恐怖。因爲這種陌生地恐怖感,讓我的心搖擺不定,根本無法再靜下心來做題了。
算了,明天回學校再做吧。
將課本重新收拾妥當,我脫掉衣服躺在不大卻很溫暖的牀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不是很沉,因爲我在入睡之前腦子裡面就回蕩着,明天早上要去看看我媽然後再去學校。
所以早上提前定好的鬧鐘一響,我就立馬爬起了牀,動作太猛下牀的時候我差點就摔在了地上。
昨天剛剛去上了一天的班,今天下牀的時候身上疼的就有點使不上勁來。
咬着牙,還是去洗漱了一下,天還沒有亮我就出了門。
來到醫院,發現病房的門是虛掩着的,我輕輕地把門給推開,看到我爸在家屬陪伴椅上睡得直打呼嚕。
皺了皺眉,我腳下放輕,坐在了靠近我媽躺着的牀邊。
我看着我媽睡着的模樣,安靜地猶如新生嬰兒,只是氣色看起來依舊不是很好。
無意之間看到了靠在旁邊的垃圾桶裡,有幾張沾染着血跡的紙。
看來,我媽還是在咳血。
我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希望化療對我媽有用,至少讓她不要再咳血,也是好的。
沒有把我爸喊醒,天空中悄然拉出了一道明亮的光線,黑與白將互相交替。
明黃色初升的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灑了一些進來,映在我媽的臉上,頭髮上。
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明亮起來。
媽,你的路還長,所以千萬不要放棄,你還有女兒在你的身後,默默地爲你撐起一片天空。
我提起了病房裡面的水壺,打算給我媽打點洗臉水。
回來時發現我爸已經睡醒了,和他隨意聊了幾句,我就又得踏上去上課的路了。
一週以後,主管看我的表現很好,直接讓我度過了試用期,每小時賺十幾塊錢,以周結的方式給我計算工資。
我看着我手中拿着的幾百塊錢,不禁覺得有點失望。
一天工作四個小時,週末工作八個小時,這點幾百塊錢根本就不夠我媽的化療費啊。
我愁眉苦臉的想着,我必須得再找幾份工作才行。
我嘗試着替那些初中生補課,我的成績並不差,除了語文以外,其他科都還不錯。
補課這個我也是偶然想到,補一次課能夠有八十塊錢,這對於我而言不是個小數目。
我學着其他人的樣子,製作了一個板子,上面寫着我擅長補什麼課,然後站在市中心的天橋下面,和一羣大學生一起,等待着別人上門挑選。
這好比古代賣身一樣,只差沒有跪在地上求別人把我買了去。
我被動的只有傻傻的站在牌子後面,等待人來挑選。
偷偷掃了一眼別人牌子上面寫着的內容,無一都是很厲害的人。
什麼高考理科狀元,什麼奧數大賽第一名。我詫異地看着我身邊“高手如雲”的補課老師,一下子就覺得我這點成績根本就不算什麼。
帶着僥倖的心理,在天橋下面呆了三天依舊一無所獲,眼看着周圍的那些什麼第一名冠軍的補課老師被人喊走,我多麼希望他們也能夠看我一眼。
我拿着我寫的板子笑盈盈地攔着那些家長,試圖勸說他們能夠請我做家教,可是每一個人在聽到我的學歷以後都搖了搖頭。
水平太低了,別人看不起。
已經是第四天,如果今天還是沒有人看中我,我不得不選擇放棄這條賺錢的路。
夕陽西下,已經漸漸向夜幕靠近地天空,我蹲在了地上小聲地哭了起來。
沒有人,還是沒有人,正當我抹了抹眼淚,從地上準備站起來的時候,我發現有一位老奶奶站在了我的面前。
“您好!”我禮貌地微微彎了一點腰,看着我眼前的這個老奶奶。
只見她低頭仔細看了看我寫的板子,又仔細的看了看我的臉,出聲問我。
“會補英語嗎?我想請個人替我小孫子補補課。”
我一聽,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沒有想到其他家教老師全部走光以後還有人選我。
感激地立刻點了點頭,嘴裡快快地說着,生怕這個老奶奶又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