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陸宅裡出來的,她拖着自己兩條沉重的腿,腦袋裡完全是混的。
爺爺對自己真是太好了,把自己養大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竟然還把陸家的產業分給了自己。餘微吸了吸鼻子,止住鼻尖的酸澀之意,覺得口袋裡的鑰匙和卡有千斤重,壓得她直不起身子。
養育之恩餘微已經無以爲報了,又怎麼能再收下這些東西,但是爺爺那樣的強勢,絲毫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
等哪一天再還回去吧,餘微默默的想,自己最近要多抽出點時間陪陪爺爺了,她感覺爺爺的情況好像很不好的樣子。
蔣晨的腿上攤着一堆報告,正皺着眉頭思考着怎麼把報告變成報表。蔣晨的腦子一遇到這種全是數字的報表就一個頭兩個大,偏偏,還有人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
蔣晨惱火的擡起了頭,卻被像是剛從拍攝大牌雜誌的現場走出來的陳衍給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陳衍身上的西服是那樣的熨帖,沒有一絲褶皺,就好像是剛剛穿上的一樣,黑髮有些許的蓬鬆,恰好遮住了他的眉毛,他正邁着不大不小的步子來來回回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隨手一拍就可以直接拿去雜誌社做封面。
蔣晨站了起來,舉起自己的胳膊到陳衍的面前,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腕錶,氣急敗壞的吼道“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在這裡走來走去的走了幾個小時了?你鬼打牆啊你?”
“不知道這報表我母上明天就要嗎?!你走來走去的我怎麼靜下心看?”蔣晨將一堆報表拍到了陳衍的胸口。
陳衍慢條斯理的掃了一眼,十分不屑的說道“你自己蠢,怪我咯?”頓了頓,又在蔣晨身上補了一刀:“要我,我半個小時都搞定了。”
蔣晨恨得牙癢癢,偏生陳衍說的又是事實,自己還不能反駁,蔣晨吞了一口血進自己的肚子裡,沒出息的哀求道:“你在我這兒住了半個月了,我求求你回去吧,好不好?”
陳衍的手插在西裝的褲兜裡,斜靠在窗臺邊的金屬欄杆上,筆直長腿微微的交叉着,更顯修長,質地細膩,剪裁合身的西服越發襯得他丰神俊朗,好像畫中人一樣。
他望着蔣晨,不緊不慢的道:“不好。”
蔣晨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要被眼前的這個霸王給氣死,他咬了咬牙,決定對症下藥:“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陳衍勾脣笑了起來,看着蔣晨,不置可否。
數十年的交往早已經讓蔣晨練就了敏銳的直覺和火眼金睛,他很容易的就捕捉到陳衍笑意中的那絲殺氣。
蔣晨後退了幾步,才望着陳衍問道:“怎麼了,說出來讓我給你分憂解難出個主意?”
陳衍挑眉,眸深似海,許久之後,才咬着牙齒,有些不自然的說了一句:“我這都出來半個月了,她怎麼一個電話也不給我打?”
“你因爲這個生氣的?”蔣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聲音都拔高了幾度:“這麼說,你是離家出走了?”陳衍迅速的黑臉,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蔣晨,露出了陰森森的獠牙:“你是不是活夠了?”
蔣晨縮了一下脖子,忍着幾乎噴薄而出的笑意,強裝正經的問道:“說吧,你爲什麼住到我這兒?”
陳衍到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不自然,頓了頓才瞪着眼睛,有點哀怨,又有點委屈的說道:“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不修邊幅,但是一去見陸淮謙就打扮的光彩照人的……”
蔣晨徹底忍不住了,一個鯉魚打挺就躺到了沙發上,捶打着沙發,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的肚子疼也止不住,真是太搞笑了!高冷的腹黑總裁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二十多年來蔣晨一直在陳衍的壓迫之下長大,陳衍從小到大不管哪一方面都特別的優秀,將他這個表弟壓得擡不起頭來。哼哼,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蔣晨坐了起來,同情的打量着陳衍,這次,他這個表哥怕是要栽了,這不明擺着人家不喜歡他嘛!
蔣晨抖了抖嘴角,眼神放光,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陳衍被拒絕之後黯然傷神的樣子,想想都覺得爽啊!自己這麼溫柔這麼幽默這麼和藹可親,可是那些女孩子都像是瞎了眼一樣看不見,非要喜歡一肚子壞水的陳衍!
要不是陳衍,自己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呢……
蔣晨隱隱看到了報仇雪恨的希望。
陳衍露出了人生中第一個茫然的眼神,他看着蔣晨,不明所以。
蔣晨繃着笑意,一本正經的誇讚道:“還知道離家出走,不錯,你還是有救的。”
陳衍微微愕然的啊了一聲,看着蔣晨:“你說什麼?”
蔣晨眯着眼,笑的一幅我很善良我不會害你的慈愛模樣,朝着陳衍說道:“女孩子都是這樣的,你越冷酷,她越喜歡。你吃醋了就要表現出來,像這次這樣,離家出走個十天半個月的,女孩子們最喜歡了!因爲她們覺得你這是在意她!”
言外之意就是,閒着沒事多離家出走幾次,多耍幾次脾氣,耍着耍着就黃了,就歇菜了,蔣晨笑的很賊眉鼠眼。
陳衍陷入了沉思,有些懷疑的問道:“真的是這樣嗎?”
“嗯嗯!”蔣晨重重的點了點頭“我談過的戀愛比你吃過的飯都多,聽我的不會錯的,再說了,表弟我能害你嗎?敢害你嗎?”
陳衍覺得蔣晨說的很有道理,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十分欣慰的誇讚起了蔣晨:“真是長大了,知道爲大人分憂解難了。”蔣晨翻了個白眼:“你不就比我大了半個月?”
頓了一會兒,蔣晨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我們兩個來打一個賭吧?要是餘微最後喜歡上了你,我就把我公司的股份讓出5%給餘微,要是她喜歡的是別人,你就幫我做一年的報表。怎麼樣?”
陳衍斜睨了蔣晨一眼:“誰稀罕你那5%放的股份?”
蔣晨不耐煩的哼了一聲,這個報表你是做定了:“我輸了,我見你一次學一次狗叫,怎麼樣?”
陳衍立馬點了點頭。
“……”蔣晨的內心無比的糾結,天底下還有比他更腹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