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似乎嚇了一跳,當蔣俊恩的一雙手碰到她的身體的時候,她本能地推了蔣俊恩一把,然後整個人朝着牀的另一邊說去,身體抖得越發厲害了。
可就在這個大動作的掙扎當中,蔣俊恩看見安然微微咧開的領口,有一些青紫的痕跡。
他當然知道那代表着什麼。
可是雷子琛和安然本就是夫妻關係,就算是發生了那種事情,應該也是理所應當的吧,可安然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安然什麼話都不肯說,縮在牀角,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的,蔣俊恩往後再跟她說話,她也是半句都聽不進去了。
努力了半天,沒有任何的結果,蔣俊恩終究只能嘆了口氣,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他坐在樓下的沙發上想了一會兒,然後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便出門去了天景。
過來給他開門的人是張媽,張媽蔣俊恩是認識的,可張媽卻並不認識蔣俊恩,微有疑惑的問他是哪位。
蔣俊恩的臉色並不怎麼好,雖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安然在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看着安然那幅樣子,絕對是和雷子琛有關的。
“雷子琛在家嗎?”
“您找我們家先生嗎?先生他在家,不過您要稍微等一下,我去問一下先生是否方便見面,請問您……”
張媽這麼做,倒也是合情合理,雷子琛是什麼樣的身份,張媽很清楚,雖然不是誰來拜訪,都可以放進家裡的,這一點,應該是小溫特意囑咐過她。
可蔣俊恩卻並沒有等張媽說完,直接越過她進了門口,連鞋子都沒換,朝着屋裡走去。
張媽連忙在身後大喊着,可蔣俊恩此時已經進了屋子,正四下尋找着雷子琛的身影。
天景本來就大,房間也多,蔣俊恩在樓下找了半天,卻並沒有看見雷子琛。
但是張媽叫喊的聲音,卻驚動了樓上臥室裡帶孩子的雷子琛,他很快從房間走了出來,站在二樓的欄杆上問道。
“張媽,發生什麼事了?”
這句話剛剛問完,雷子琛已經瞧見了站在客廳裡的蔣俊恩。
“先生,這位先生直接就衝了進來,說要找您,我沒能阻止得住。”
“沒事,你先回房間待着吧。”
張媽看了一眼雷子琛,又看了看那邊的蔣俊恩,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話,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張媽走了之後,屋裡就只剩下了雷子琛和蔣俊恩兩個人,一個站在樓上,一個站在樓下,誰都沒有要率先動作的意思。
“孩子是醒着的,既然你站在這裡,應該就知道,安然並不在家,所以,還是你上來吧。”
雷子琛說完了,直接轉身回了臥室,蔣俊恩問道,也沒有扭捏,三兩步上樓,跟着他身後走了進去。
老是說,見到蔣俊恩的時候,雷子琛的內心是無比糾結的。
昨天安然就那麼跑了出去,他心裡不知道有多擔心,但是爲了自己的計劃,想着自己既然已經做到了那一步,就決不能在最後的要緊關頭心軟、功虧一簣。
所以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任由安然一個人在深夜跑了出去。
他昨天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覺,兩個孩子哭的嗓子都啞了,他心裡也很難受,一面擔心安然,一面哄着兩個孩子,一整個晚上,連眼睛都沒有合過。
他當時也想過,安然這深夜,究竟能去哪裡?
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這麼晚了還去打擾奧迪,而且她出門的時候,錢包手機都沒有帶,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但是此番看見蔣俊恩,雷子琛便知道,安然是去了蔣俊恩那邊。
想到這一點,雷子琛的心裡竟有些難過和吃醋,又覺得開心,開心於安然去了蔣俊恩那邊,至少證明,她會是安全的。
雖然直到現在自己都還不清楚蔣俊恩和安然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雷子琛卻明白,安然對蔣俊安的感情很不一樣,她願意依靠蔣俊恩,這一點從上一次她蒙冤入獄的時候,雷子琛就已經知道了。
安然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只要是自己能夠解決的事情,堅決不會衝別人開口,而且,像上次那樣的事,她既沒有去找雷家的人求助,也沒有找蔣成書,可後來,卻義無反顧的相信了蔣俊恩,甚至由着蔣俊恩安排,從這邊的,監獄轉移到了霖市那邊。
這一點足以說明,在安然的心目當中,蔣俊恩是不同的存在。
雷子琛心裡雖然吃醋,可是現在卻有一絲慶幸,慶幸在安然的身邊,還有一個這樣的人存在着。
當自己把他們母子三人推開之後,蔣俊恩應該會代替他,好好的照顧他們母子三個吧!
蔣俊恩進了臥室,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只是冷漠的望着雷子琛忙裡忙外的照顧兩個孩子。
“蔣先生突然到訪,是有什麼事情嗎?”
剛把兩個孩子的奶瓶衝好了,雷子琛一邊給兩個孩子餵奶,一邊擡頭看着蔣俊恩問道。
“安然讓我來把兩個孩子接走。”
雷子琛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挑了挑眉笑道。
“蔣先生,你這話說的就有些有趣了,安然她是我的太太,小糯米和小蔥花是我的孩子,你過來把我的兩個孩子接走,你覺得我會讓你離開嗎?”
蔣俊恩並沒有說話,而是舉目四顧看着周圍,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張大牀上,牀上的被單有些凌亂,好像是從早上開始,一直沒有人整理過。
昨天晚上,安然應該就是在這張牀上受了委屈,然後才跑着離開了屋子吧,連兩個孩子都沒顧,那肯定是極大的委屈才對。
“我沒記錯的話,雷先生好像早就和安然提出過離婚,之前,安然一直不同意,所以你們兩個人才仍舊住在一起,現在安然已經同意離婚了,她要帶着兩個孩子搬出去。”
聽見離婚那個詞的時候,雷子琛的內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但他向來不喜形於色,在蔣俊恩的面前,自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就算安然真的打算跟我離婚了,那麼這話,也應該是安然親自來和我說,有蔣先生來轉告,江先生,難道沒有想過,自己不具備這樣的身份嗎?而且蔣先生想要從我家裡把兩個孩子接走,我怎麼知道,蔣先生確實是要把孩子帶到我太太身邊去呢?萬一蔣先生是人販子,那我豈不是讓我的兩個孩子置於危險的境地了?”
蔣俊恩擡起頭,微微擰着眉頭看向雷子琛,見他面目含笑,好像半分沒有在意昨晚的事情。
“雷子琛,你明明知道,我今天之所以會站在這裡,那肯定是因爲安然昨天晚上出現在我家的事,你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現如今還想把她綁在身邊?你當真以爲,安然她曾經愛過你,爲你生過兩個孩子,你在他心目當中,就成了無可取代的存在了嗎!”
其實蔣俊恩並不知道昨天晚上雷子琛到底對安然做了什麼事,可是看着安然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蔣俊恩大概也能猜到,絕對是雷子琛做的太過分了,他此番這麼說,就是爲了想要賭一把,安然說了讓他把兩個孩子接過去,他絕不能讓安然失望,早上離開的時候,安然似乎又睡下了,蔣俊恩可不希望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安然還是那副模樣。
有兩個孩子在身邊的話,安然的情緒總能好一些吧!
雷子琛聽見了蔣俊恩的這番話,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了幾分,笑容不見,變成了一副嚴肅的姿態。
“要談離婚可以,要把兩個孩子接走也可以,但能跟我談這件事情的人,並不是蔣俊恩先生你,而是安然本人,他要是真的想把兩個孩子帶走的話,那你就叫她自己來見我吧!”
有些話,雷子琛還是要見安然一面才能說。
“安然她壓根兒就不想見你!”
蔣俊恩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一句話來,雷子琛此刻應該是當他是這幾個情敵,所以言語之間一直想要說他沒有身份幫助安然這件事情,可實際上,蔣俊恩卻是安然的哥哥,作爲親人,他看着安然那副樣子,此刻對雷子琛,可以說是頗有怨言的,所以說話的語氣,也格外的不客氣。
可這種語氣聽着雷子琛的耳朵裡,就像是來自情敵的挑釁,他的聲音也不由冷了幾分。
“不管她想不想,只要在沒有離婚之前,她都還是雷太太!想要再也不看見我,恐怕有些難度!”
“雷子琛!”
蔣俊恩低喊了一聲,而那邊的雷子琛擡起頭來,毫不畏懼地望向他,四目相對,空氣中彷彿有火花蔓延開來,劍拔弩張的氣氛,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這個時候,小糯米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下子吸引了兩個男人的注意力。
雷子琛將小糯米抱進了自己的懷裡,面對兒子,他再沒有剛剛那般的氣焰,而是溫柔的哄着。
蔣俊恩作爲兩個孩子的舅舅,自然也不願意看着孩子遭罪,他和雷子琛兩個人吵起來本沒什麼事,但如果嚇到兩個孩子就不好了。
而且看這樣子,雷子琛今天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把兩個孩子帶走的,要是硬搶,萬一傷到孩子,那是誰都不希望發生的事。
所以,蔣俊恩最終還是隻能放棄。
“好,雷子琛,我希望安然在回來帶走兩個孩子之前,你能夠好好的照顧他們,你究竟喜不喜歡安然沒有關係,也沒有人會在意,但這兩個孩子,是你的親生骨肉,你至少應該照顧好他們!”
蔣俊恩說完之後,直接轉身走出了臥室,很快,雷子琛便聽見樓下的玄關處,傳來防盜門合上的聲音。
直到這個聲音結束,雷子琛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自言自語的說道。
“糯米,蔥花,爸爸這一次,好像真的是傷透了你媽媽的心了,她連見都不願意來見我,竟然還讓蔣俊恩來家裡,應該是對我徹底的絕望了吧……”
……
安然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快要黑了,她從昨天晚上睡到今天的上午,又從今天的上午睡到了今天的傍晚。
可這麼長時間的睡眠,仍舊沒有能讓她的心好受那麼一點點。
但繼續在牀上躺着是躺不下去了,安然只能起來,去衛生間裡隨意洗漱了一下,打開門出去,想要尋找蔣俊恩的聲音,很快便聽見廚房那邊的動靜。
安然走了過去,果然瞧見蔣俊恩正在做飯,可她剛剛所看,卻並未瞧見兩個孩子的身影,也沒有聽見任何關於孩子的動靜。
“醒啦?出去坐一會兒吧,我很快就做好晚飯了。”
蔣俊恩發現了安然,便轉頭對她說道。
可安然卻並沒有離開,而是開口問道。
“哥,孩子們呢?”
蔣俊恩正在炒菜的動作稍稍一頓,他原本以爲安然睡了那樣久,或許早把早上說的那番話給忘了,可原來安然不僅記得,而且還一直惦記着。
他加快動作,將手中的菜炒好,然後便關了有些吵人的油煙機,擡起步伐走到安然的跟前,頗爲認真地望着她。
“對不起,然然,我沒能將孩子接回來。”
安然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着急,但立馬又冷靜下來,沒人顯得有些灰暗。
她並沒有開口說什麼,蔣俊恩卻繼續說道。
“我已經去過天景了,可雷子琛不肯放人,他說……”
“那我親自去接孩子嗎?”
蔣俊恩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安然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便直接轉身走出了廚房,蔣俊恩望着她的背影,只覺得有些頭疼。
也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竟然讓安然一夜之間變成這副樣子?
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安然還曾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證說,絕對能在雷子琛身旁好好的完成任務,所有的委屈都能受得起,只要最終能有個好的結果。
可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一下子將安然徹底擊垮了呢?
很快,蔣俊恩便從安然的口中聽完了所有的事情。
安然既然已經來到了蔣俊恩的家裡,就沒有想過要隱瞞他什麼,早上之所以沒說,只是那個時候,連自己都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