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身後的雷子琛一直沒有說話,他突然放開了安然的手,朝着那邊的房間走去。
別人都關注着方嚴那邊的動靜,倒是沒有人留意他們兩個,只有安然,立馬擡頭朝着他看了過去。
那邊方嚴似乎再讓那個士兵繼續用泰語問那對男女一些事情,但是效果好像並不好,因爲他們完全被嚇破了膽子,驚慌失措的估計也聽不清他們的人問的到底是什麼了。
安然眼見着這邊沒有什麼收穫了,便跟着雷子琛一起進了屋子。
“四哥……”
雷子琛並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在屋裡頭四處查看着。
“那兩個人好像說他們的房子這幾天一直是他們自己在住着,沒有任何人在這裡住過。”
安然把剛剛在客廳聽見的話跟雷子琛說了一遍,然後又問道,“有沒有可能,是咱們的人搞錯了?”
畢竟他們也沒有親眼看到魯格或者魯格身邊的任何人出現過,只是覺得這個房子可疑而已。
雷子琛轉頭看向安然,臉上的表情有這些嚴肅,黑眸微微眯着,裡面散發着危險的光芒。
“疑點太多了,然然,你自己好好想想。”
“什麼?”
安然詫異的問道。
“第一,我們的人在這裡觀察了好幾天,如果這個房子裡頭住的是他們夫妻兩,那爲什麼他們不出門,還讓人把食物送到門口呢?按照那兩個人說的,這裡應該是他們的家纔對,他們既然一直生活在這裡,那爲什麼要那麼做?”
安然皺了皺眉頭,“是有些可疑,但是也不是完全說不通,不想出門點外賣也是可以的。”
雷子琛點了點頭,勾起脣角笑了笑說道,“是,從我們的人拍回來的照片可以看出來,這兩個人每天吃的飯量能遞過十幾個成年人。”
安然愣了愣,臉上不由得紅了紅,“四哥……”
“沒什麼的,你沒有仔細看過那些照片,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很正常。還有第二點,剛剛我們敲門的時候,男人的聲音明顯十分的戒備,可是我們進門的時候,他們卻已經躲到了屋裡,正常剛剛纔那麼戒備,應該會留在客廳聽一會兒外頭的動靜纔對,所以剛剛那個男人明顯是在說謊,他早就知道外頭的人是來幹什麼的。”
“四哥,既然他們是在說謊的話,那我們怎麼辦?這兩個人明顯就是曼谷的本地居民,就算我們知道之前魯格就住在他們的房子裡頭,但是我想他們應該也只是收了錢把房子租給魯格他們而已,兩者之間肯定沒什麼聯繫,我們把他們帶回來估計也問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而且,我們也沒有權利把他們帶走。”
安然這麼說,雷子琛才抿了抿脣,眼中微微帶着幾分失望。
“是,所以沒有辦法靠着那兩個人了,咱們只能自己尋找線索,魯格帶在身邊的人起碼有是個以上,還有安在昕,或許還有章沐白,這麼多的人在這麼小的房子裡頭住了這麼多天,必然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
雷子琛說完又開始仔細的在房間裡頭查探起來,安然也沒有閒着,跟着他一起四處尋找。
但是像這種租給遊客們的名宿其實真的很難找出什麼,因爲魯格他們就算在這裡住過,留下來的痕跡也只是和其他的遊客們差不多的。
安然心裡其實知道這一點,但是雷子琛沒有放棄,她自然也不會。
當所有人都在客廳裡頭盯着那兩個人詢問的時候,只有安然和雷子琛在各個房間裡頭尋找遺留的線索。
……
而此時魯格他們又去了哪裡呢?
他們現在已經轉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坐在大巴車上,章沐白皺了皺眉頭說道。
“舅舅,幸好這次咱們的人機靈,要不然現在恐怕……”
魯格沒說話,一雙手卻緊緊的握着拳頭。
“哼!沒想到這羣人的動作還挺快的,既然這麼快就找到曼谷來了,還找到我們住的地方,看來之前是我低估了他們的實力啊!”
“舅舅,您也沒有猜錯,他們的人早早的來了,卻等到那麼晚才行動,給了我們安全撤離的時間,想必是因爲他們師出無名,沒有拿到中國軍方的逮捕令吧!”
魯格點點頭,“那是自然,政府辦事不都是那樣的嗎?你辦得好功勞是他們的,但是你若是做錯了,他們是不可能幫你頂罪的!所以我帶着你們來東南亞,我們在這邊有正經的身份,中方就算是想動我們,也要好好地考慮一下外交的問題!”
“還是舅舅想的周到。”
章沐白低頭恭恭敬敬的附和道,其實他們這麼多年來的積累,還有許多比太過好的安身之所,但是舅舅卻偏偏選擇了泰國,這裡距離雖然不遠,但是對他們東山再起來說卻相對困難了一些,因爲比起美國的許多地方,泰國還是相對差了一些。
不過現在看來,舅舅確實有自己的考慮。
“不過舅舅,現在這羣人明顯是打算要擅自行動,私自將我們抓回去了,咱們現在人手不足,風聲又緊得很,這個時候調人過來有點麻煩,就咱們這麼些人,想要對付他們兩支軍隊和雷子琛的人,恐怕不容易。”
章沐白微微蹙了蹙眉頭,心中也有自己的擔憂。
她好不容易纔從雷子琛佈下的陷阱裡頭逃脫出來,甚至不惜斷了一隻手,她所做的一切可不僅僅是爲了苟活這麼多天。
她要報仇!
但是報仇的首要任務,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組織的實力,這樣纔有能力去跟雷子琛他們抗衡,才能讓安然那個女人付出代價!
? 魯格冷哼了一聲,眼中迸發出危險的光芒,連日來遭受的打擊早就已經將他的耐心耗盡了,曾經那樣驕傲的帝王一般的男人,如今卻落得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竄。
章沐白生氣,他比章沐白更加的生氣!
章沐白想要報仇,他心中復仇的慾望更加的強烈!
“哼,我絕對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將我一網打盡,雷子琛當真以爲我那麼好對付嗎?老虎不發威,往往就會被人當成病貓!”
“舅舅,您的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了打算?”
章沐白問道。
魯格看了看那邊仍舊昏迷不醒的安在昕,然後纔開始說道。
“那是自然,你以爲我會就這樣束手就擒嗎?就算艱難萬分又如何,我手底下的那些人,沒有誰是貪生怕死之輩!”
章沐白皺了皺眉頭,“舅舅已經調人過來了?”
魯格掃了她一眼,“嗯,在我意識到出事的時候,我就已經聯繫了各地區的人員,我們剛剛去中國不久,手邊帶的人也不多,緬甸那邊又被圍剿了,現在能用的少之又少,如果我再不把其他地區的人調過來,咱們在泰國不就成了甕中之鱉嗎?”
“可是現在大批人員進入泰國的話,勢必會引起關注的……”
“那又如何?我們又不是軍方的,不用害怕被任何人批評懲罰!而且就算擾亂了整個泰國又如何呢?最後只需要我們的人全身而退就行了,至於雷子琛他們那羣人。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成爲我們的墊背!”
章沐白微微一愣,突然間明白了舅舅的意思。
因爲沒有中國軍方的命令,所以雷子琛的那一羣人,所有的動作都必須要小心翼翼的,可這個時候魯格的大批人員卻在涌入泰國,要是泰國軍方未曾察覺那便是好事,如果泰國軍方真的有所察覺了,他們也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推到雷子琛頭上去。
自己帶進來的人畢竟只是黑道的人,可雷子琛他們不同,他們帶進來的,可是兩支軍隊!
所以就算是有麻煩的話,那也是雷子琛他們有麻煩!
儘管章沐白的一顆心現在還不能做到對雷子琛心如止水,但她確定這其中的感情恨要多於愛了。
倘若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還不能幡然醒悟的話,那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想要得到雷子琛的心是不可能了,以後唯一能夠做到的,可能也是得到雷子琛的人!可即便只是如此,也沒有關係,章沐白要做的,是讓安然和雷子琛永遠沒有辦法好好的在一起!
安然加諸在她身上的那些怨恨,雷子琛對她所做的種種,這些章沐白永遠都不會忘記,每個午夜夢迴的時候,成爲最可怕的夢魘。
讓他們兩個人不得善終,是支撐着自己唯一活下去的勇氣!
所以不管舅舅如何算計雷子琛,她都不會再幫雷子琛了,她只需要留下雷子琛的一條命,讓他最後能夠親眼看一看自己將安然千刀萬剮的樣子。
“舅舅,那咱們的人員什麼時候能到?”
“最近有這麼多天了,相信他們很快就能到達泰國,在此之前我們需要重新找一處地方住下來,既然雷子琛他們已經瞭解了我們的套路,那我們就乾脆,直接住到他們知道卻不敢進去的地方!”
章沐白皺了皺眉頭,他們知道卻又不敢進去的地方,難道真是泰國的商會?
“舅舅,要是咱們住到商會裡頭去的話,勢必要同那些人打交道,到時候恐怕……”
魯格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扶手。
“你說的那些事情我當然已經想到了,跟那些商人打交道很煩,但是眼下也只有那個地方最好,雷子琛他們竟然已經追到泰國來了,咱們之間的鬥爭可能很快就會開始,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好好的休養生息,養足了精神才能對付那匹狼呀!相比於那種破舊的民宿,那種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逃亡的日子,還是住到商會裡面,更爲舒坦吧!而且我們在明處,他們反倒不敢過多的來騷擾,只有這樣的話,主動權掌握在我們的手裡啊!”
……
民宿的其中一間臥室裡,雷子琛指着牆壁上一處不起眼的痕跡問安然。
“你過來看看這裡。”
安然原本正在四處看着,聽見雷子琛的這句話,便很快走了過去。
在貼近牀邊的牆壁上,有人用指甲畫出了一些痕跡。
安然率先看到的,是最後的那個落款。
“An.”
“這是……”
安然倏的睜大了眼睛,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什麼,身後突然間傳來方嚴的聲音。
“這是在昕留給我們的消息!”
安然頓時點了點頭,“是,她每次寫完東西的落款,都是這個。”
這個名字出現在那個本子裡很多次,安然雖然沒有詳細去看,卻也有這個印象。
於是接下來的工作重心,便從審訊客廳裡的那兩個人,轉移到了尋找安在昕留下的證據。
但事實上並沒有更多,除了牀邊刻了幾個字之外,其他的地方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牀邊刻的那幾個字也算不上是證據。
“安好,勿念!”
這是安在昕在向他們報平安,大概是怕他們太擔心了。
沒有再找到其他的東西,大家難免都有些失望,雷子琛輕輕拍了拍安然的肩膀。
“不用覺得灰心,至少現在我們大家都知道,她沒有什麼事情。”
方嚴雖然有些失落,但也忍不住說道。
“對,知道在昕是平安的,就是現在最好的消息了,她確實也沒有辦法給我們帶來更多的線索,畢竟她是被魯格那羣人綁着的,他們要去哪裡,不可能提前告訴在昕。”
在把那個屋子搜了一個遍之後,他們在夜裡兩點鐘左右離開了民宿。
這一次的抓捕活動相當於無功而返,明顯大家的士氣都受到了影響,士兵們有一些小小的失落,他們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來的泰國,行動成功了的話,他們就成了大功臣,但是行動失敗了的話,他們可能都沒命回去。
徐曄留在外面鼓舞士氣,方嚴和雷子琛還有安然三個人坐在酒店的房間裡,誰也沒有說要去睡覺。
“子琛,既然在昕給我們留了消息,那就說明他們之前確實是住在那個屋子裡頭了,可是爲什麼在我們的行動之前,他們會逃跑呢?”
方嚴問雷子琛。
雷子琛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