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敢騙我,你知道你應該付出的代價!”陵寒睜着激動萬分的眼眸,揪住邵醫生衣領的手緊得顫抖,一顆豆大的汗珠順着他俊逸彈性的臉龐滑落下來。
無不昭示着他此時震驚激動的心情。
杜紹熙和樓叔也驚得微張了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什麼,他們剛纔沒聽錯的話,紹醫生說溪兒懷孕了?
太不可思議了,寒少這個冰雪無情的男人居然有孩子了!
看着陵寒這麼大反應的表情,看着他那震驚中帶着難掩期待和喜悅的眼神,邵醫生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蒼渾的眼裡噙滿痛惜,“寒少啊,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溪兒她……”
“她怎麼樣了,快說!”陵寒的瞳孔縮緊起來,緊張的盯着邵醫生,平川的扣子來不及扣上,一股股的汗水從脖子上流淌下來,流進他因爲沉浮的呼吸而凹陷下去的鎖骨窩,結實而彈性的平川佈滿了粼粼的汗水,閃閃水澤,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性感,卻有種荒涼的氣息。
溪兒竟然有了他的孩子!他竟然有孩子了!他的心在那一刻飛揚起來,前所未有的興奮就這麼驀然迴盪在他的腦海,那迅速的興奮過後,忽的意識到溪兒現在的狀況,陵寒的整個心都緊張起來,一股害怕之感就這麼蹭了上來。
“溪兒她沒事,孩子保不住了,我盡力了,孕婦懷孕前期的三個月是最不穩定的時候,隨時有滑胎的危險,更何況她還喝了酒,內部受了刺激不說,外部又受到巨大的衝擊……”邵醫生的眼裡覆滿沉痛,也不去拉開陵寒揪住他的手,別開眼,那帶着歲月滄桑的渾老聲音,夾雜着沉重的惋惜。
轟!
猶如一個天雷,在陵寒頭頂上空猛然炸裂,炸的他本來繃緊的神經猝然斷裂,那種崩弦的翠痛瞬時在他腦海劇烈迴盪放大,他猩紅的眸子在那一瞬間定格、空洞,那幽潭般的瞳孔剎那無神,俊美的臉頓然凝結,呼吸也有短暫的凝滯。
他揪住邵醫生衣領的手突然就放鬆無力了,猶如彈性韌勁的絃斷裂一般,突然失去了張力,他的整個身子也霎時頹軟下來,猝不及防的向後踉蹌了幾步。
“寒少!”杜紹熙回神,快步上前接住了陵寒踉蹌的身子。
看着他這個崩潰痛苦的樣子,杜紹熙的心猛然一痛。
這對寒少的打擊實在太大,老天爺像是再跟他開玩笑,剛剛給他飛入天堂的驚喜和希望,下一秒又無情的將他打入地獄,希望來得太突然太幸福,失望便太沉痛,一天一地的折磨,實在太殘忍。
他的孩子沒了……
是他害死自己的孩子的……
陵寒俊美的臉白如臘像,憔悴痛苦得毫無生機,那雙幽眸空洞得讓人憐惜。
那是屬於他的血統,流淌着他的血的生命,他還沒來得及去傾聽他的呼吸,傾聽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存在,他就在剛纔,流逝在那觸目的鮮紅中。
此時此刻,一向波瀾不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一向雲淡風輕,任何事物在他面前都不過爾爾的陵寒,心居然劇烈的疼痛起來,像無數根無形的針齊齊刺向他的心臟。
看着陵寒這個樣子,邵醫生心裡也不好受,他嘆了一口氣,安慰道,“寒少啊,別太難過,溪兒她沒大礙,你們還年輕,孩子以後可以再有,你們想有多少就多少。”
沒想到,一時衝動瘋狂,事情發生到這麼嚴重,寒少好不容易沒有用套跟一個女人發生關係而得來的孩子,就是因爲他們的一時衝動和熱血沸騰而毀於一旦。
看來杜紹熙說得對啊,是他樓叔的錯,沒有阻止這一場荒唐,他們年輕人,年輕氣盛,容易衝動做傻事,他樓叔都一把年紀了,還跟着瞎摻和,從一開始,他就應該阻止這場荒謬的衝動。
樓叔在心裡沉沉的嘆息,自責愧疚不已。
“溪兒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麻醉藥還沒過去,估計要明早才能醒來,寒少你先休息一下吧,閉上眼睛睡會。”
陵寒一動不動的坐在冷溪的…… 前,就這麼一直看着冷溪,眼睛也不眨一下,紹醫生看着心疼,他檢查完了冷溪的身體,擔憂的說了一句。
俊逸的臉疲憊不已,陵寒依舊面無表情,定定的看着冷溪,不爲外物所動。
她白生的瓜子小臉,此時此刻,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麼白,就如同白雪一樣,泛着盈盈光澤,卻就是沒有一點紅潤的氣息,看得讓人揪心。
她櫻花一般小巧柔軟的脣瓣,緊緊的抿着,卻也是烏白一片,就像凋零的花瓣被太陽灼傷,看得讓人心疼。
她密梳一般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安安靜靜的落在雪地裡,好似那蝴蝶沒趕上冬眠,被生生的凍死在雪裡,沒有了以往翩翩起舞的活躍,看得陵寒的心都在顫抖。
他呼出一口沉重的氣息,雙手重重的洗了一下自己疲憊的臉,無比惱悔。
他應該聽她的求饒,放過她的。
她懷了孕怎麼不說呢?她要是說了,他就算再怒,也不會傷害她的。
難道她就這麼不關心肚子裡的孩子,這麼不在乎他的孩子?爲了跟他賭氣,連孩子的命都可以拿來當賭注,氣他就這麼好玩嗎?
邵醫生無聲的搖頭,沒想到孩子最終還是沒保住,他意味深長的交代道,“流產如月子,要一個月精心的呵護,溪兒身體虛弱,寒少你以後多費點心,別讓她吹冷風,別太累,吃的也有講究,前期吃一些清淡的,比如稀飯之類的,後期可以補補,老母雞湯是最好的營養品,她的身子要好好調養……”
“還有,寒少啊,在兩個月內,你還是委屈一下自己,溪兒她不能行…… 事,你就忍忍吧,好好照顧溪兒,孩子以後還會有,溪兒她從小在磨難中長大,身體的抵抗力還是可以的,個個功能也很堅韌,沒你想象的那麼脆弱。”
紹醫生不忍陵寒如此頹然,痛苦,他盡心盡力的安慰着,同時心裡也愧疚得不得了,沒想到寒少這麼在乎這個孩子,早知道他就早些告訴寒少了,也不會發上像現在這麼荒唐的事情,看來有些事,不能斷章取義,不能自作主張。
“她醒來會不會很痛?”陵寒沒有回答邵醫生的話,醇厚的聲音帶着疲憊,有些嘶啞,突然來了一句。
邵醫生愣了愣,隨即渾老的眼裡流溢出一抹欣慰,“痛是一定的,好好安撫她,哦,對了,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再不要讓溪兒情緒跌延起伏了,她現在的狀況承受不住打擊,萬一她一激動,再次大出血就不堪設想了,所以等她醒來,先不要告訴她孩子沒了……”紹醫生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陵寒揉了揉眉心道。
邵醫生點了點頭,站起來走了出去,給他們留出兩人空間。
濃黑雋秀的眉梢皺起,看着冷溪安詳的睡容,陵寒心裡不是滋味,他輕手輕腳的替她捏了捏被子,目光落在她打着點滴,纖柔的小手上,摸了摸打點滴周圍的皮膚,因爲輸液而血液流暢的皮膚帶着涼意,冰涼的觸感自冷溪的手傳到陵寒的指尖,心中驀然有一股難受。
拿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裡,輕輕的握了握,用他手心裡的溫暖來包裹着她,冷溪睡得很熟,面容蒼白中帶着一股恬靜,讓人愛憐,將她的手放在脣邊深深的吻了吻,陵寒的眼裡流露出一抹眷戀的光華。
“哎,寒少啊,我剛得到消息,白奕承那小子把天都酒吧翻了!”門被杜紹熙冒冒失失的推開,正好撞見那陵寒親吻冷溪的手,那溫馨的一幕。
他霎時識趣的噤了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打擾人家小兩口的親密,的確是尷尬。
……
白奕承喝得大醉酩酊,滿臉酒紅,渾身酒氣熏天,酒吧的吧檯,地面,倒滿了裝雞尾酒那種透明的瓶子,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把整個天都酒吧鬧得沸沸揚揚。
“來,你來!跟我喝!贏了老子給你特權,開店給你開後路,營業執照送給你!來喝呀!”白奕承在酒吧內搖搖晃晃,醉薰着眼眸,隨手抓住一個人就醉笑着大聲嚷嚷,讓人陪他喝酒,嚇得被抓住的人連連搖頭擺手。
不是他們不喝,實在是白奕承太厲害,他一人低十,地上喝倒了一大片,而他還站着,就能說明他有多厲害了。
酒吧的經理和管事的人,看着這場面,在一旁也慌了神,六神無主,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收場,鬧事的人勢力大,權力大,他們哪敢得罪。
只得一邊擦着汗,一邊小心的服侍他,有求必應。
“奕承!你這是怎麼了?”
就在酒吧內的客人避之不及,紛紛逃出去之時,門口響起一個敢直呼白奕承小名的聲音,來人臉上蕉着擔憂,快步的走了過來,“奕承,怎麼睡在地上,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