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冷由心底升起,全身的皮膚冰涼得讓人發疼,冷溪咬着牙,對着陵寒輕輕微笑,“我沒事,你們繼續吧。她不想陵寒因爲她而分心。
“哼,就是這個女人?這不就是一個小姐嗎?當初我可是花了一棟大樓來買她的…… ,昨日黃花和黃花大閨女那可是天壤之別,她拍這種片子在理所當然不過了,用這個作證據不是敷衍了事是什麼!”許老頭白了冷溪一眼,不屑和嘲諷的話說得一派昂然。
白奕承眉毛緊皺,許老頭的話激起了他內心的針對矛頭,一直旁觀的他出其不意的開了口,“一個硬不起來,萎謝的稻穗也能毀滅花之精髓?這可是奇聞了,我看許老頭你可要好好請教請教農民同志,問問他們,一個發黃的稻子能萎到什麼程度……”白奕承清得明澈的眼幽幽轉轉的投向許老頭,一句罵人的話,被他說得好一派自然風光。
竟敢侮辱溪兒!
既然觸碰了他白奕承的底線,那就是跟他作對!
管他許老頭是對是錯,待會兒說什麼都是錯!
公正權,決策權,全部都掌握在他白奕承的手上!
許老頭竟敢得罪他白奕承!他會讓他插翅難飛!
許老頭當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觸怒了最高警官白奕承,突然被罵,還被罵他萎謝,是個硬不起來沒見識的黃老頭!
許老頭瞪圓了鼴鼠一般的眼睛,面色很是難堪,一時找不到措辭迴應白奕承的話,白奕承也沒有正面罵,他沒有理由告他誹謗。
杜紹熙摸摸鼻子,嘴角噙着得意的笑,他早就想罵許老頭了,可沒得到機會,這下他很贊同白奕承的觀點。
寒眸微微盪漾,盪出一抹綿延的波浪,陵寒沒有理會他們的爭鋒相對,視線一直落在冷溪的身上,她的臉頰雖然被她裝作很鎮定,雙手十指交叉着放在桌面上,看來起來很平靜,沒什麼事,臉色卻是蒼白,陵寒濃黑雋秀的眉宇皺起,心裡隱隱有着擔憂,是該快點結束這場會議了,溪兒的身體本來就弱。
“地中海!”陵寒突然轉身叫道,“地中海”一夥猛然打了一個顫,被陵寒點名,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啊,他們本能的將驚慌的目光投向陵寒,等待着他的發落。
而冷溪在聽到這個名字時,渾身頓時驚駭得泛起驚顫。
“還記得我吧,我想你們應該記得我給你們的那200萬,不記得錢沒關係,只要你們認得兩百萬的收據條上,是誰籤的古老九這個名子就行。”陵寒邃眼沉冷,嘴角卻勾着邪肆的笑,隱隱散發着一股陰冷的詭異。
“地中海”聽到這,心顫抖起來,額頭的冷汗一層一層的冒出來,他記得那個時候他的確是給了陵寒一張親筆簽名的收據條,要是陵寒把這個拿出來,那麼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他就死定了!那可是真真切切的販賣啊!
“地中海”神情慌亂起來,六神無主,這個時候陵寒又說話了,“如果只是受人指使,給別人辦事,你知道罪行會比較輕……”
“是許烙!許烙讓我那麼做的!他花錢買人,然後讓給我們以導演的名義…… ,只要把那些女人拉上這條道上了,就可以讓她們賣身,賺得大把大把的利潤!我們只是奉命辦事,不關我們的事啊!”“地中海”突然唯唯諾諾,求饒的大叫出來。
陵寒說得沒錯,他們沒必要犧牲自己保許老頭,他們只是受人指使,他們不想坐牢。
冷龍深深吸一口氣,頹敗苦澀的搖頭,罪孽啊!要不是他被抓的當天,梅珊向他坦白她把溪兒賣給了輝龍傳媒,讓他震驚得大跌眼鏡,他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做的是多麼罪孽的事!
哪一個女孩子不是媽生父母養的心頭肉,他們就這樣把那些花一樣的少女給踐踏,給侮辱,他們的父母該有多心疼!
往事如沙子般沙沙的在冷龍的腦海作響,讓他整個人頹然而懺悔。
那個時候冷龍信誓旦旦,真誠承諾溪兒的母親,答應何泉,一定會把溪兒養大成人,把她規規矩矩的嫁給一個男人,絕對不會讓她步入何泉的後塵。
於是冷龍爲了避免養成溪兒跟何泉一樣的個性,將她一個人丟在家鄉,如草芥一般的養着,就是想讓她吃盡苦頭,想讓她知道安穩平靜的日子的重要性。
不論嫁給誰,只要相夫教子,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好,讓她不要去奢望愛情。
一開始,冷龍見陵寒對溪兒比較好,而他冷龍也正好有求於陵寒,況且冷家和陵家本來就有婚約,將溪兒嫁給陵寒,他也好跟何泉有個交代了,一舉三得的事,他冷龍爲何不做?於是他拼命的將溪兒往陵寒身邊推。
卻沒料想到,陵寒要把溪兒給賣了!冷龍震驚得說不出話,之後,謝飛要取溪兒,冷龍想,溪兒終歸是要有一個歸宿,不論是什麼人,只要嫁給一個男人,好好生活就成,於是他毫不顧忌的將溪兒給了謝飛!
冷龍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讓溪兒有一個歸宿,讓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要去奢望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
卻沒想到,他自己差點毀了溪兒,差點讓她去做不學好的女孩!這叫他如何跟何泉交代!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開辦這個公司有多麼罪孽,多麼荒唐!他這個做父親的心疼女兒,別人的父母就不心疼女兒嗎?
“你們別信口開河,你們知道作僞證的代價!”許老頭大驚失色,拍案而起,心裡卻是在發虛,煽動股東替自己辯護道,“這全都是陵寒唆使的,各位股東,我們要打倒陵寒,他只不過是十幾年前被陵雲天趕出去的野種,他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叫嚷!證據全都沒有說服力!還有這個女人,本來就是一個下作……”
“夠了!”一個翠沉的聲音突然響起,聲音不大卻沉着有力,好似隱忍了幾百年突然有勇氣發作。
許老頭也不由自主的被這個喝聲愣得噤了聲,衆人尋着聲源看去,撥開眼簾的是一頭垂下來瀑布般的黑髮,和那玲瓏纖弱的身體,如象牙一般白而纖細的手臂,冷溪垂着頭,小臉埋藏在綢緞般的黑髮中。
片刻安靜,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冷溪擡起了頭,白生的小臉頓時在衆人的目光中發光,古泉般幽靈的眼裡卻是有着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倔強。
陵寒深幽的眼底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嘴角微微翹起,有着欣賞之色,這纔是他認識的冷溪,花容月貌,芳華荏苒,她不僅是怯弱的,柔美的外表下是一顆倔強的,強硬的心!
白奕承心裡隱隱疼痛,這樣的溪兒是他從來沒見過的,面對如此多的打擊,她是被傷得太深嗎?
冷溪緩緩的站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透過投影儀投射在屏幕上,堅定的道,“這是我的賣身契,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輝龍傳媒,還有個大人物的簽名,我就是人證,我的確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賣的……”
邵醫生說得對,罪惡面前,任何事物不堪一擊!
她無法諒解爸爸做這樣的生意,更加無法理解爸爸把她也送去做哪些沒尊嚴的事!
她掙扎,她恐懼,她不想親人受到傷害!可他們,許老頭他們要傷害她,要傷害陵寒,說她冷溪是野種就夠了,她本來就是野種,隨便他們怎麼說,她認了!
可憑什麼說陵寒是野種!憑什麼要打倒陵寒!
威脅她膽小,掀不起什麼風浪是吧!不,她偏不懦弱給他們看!
誰都不許傷害她最愛的人!
冷溪鼓起勇氣,絲毫不膽小,堅定的說道,那真誠堅韌的眼神,讓人心靈都爲之震顫。
各大股東紛紛怔住了,目光定格在那個賣身契上,上面分明有許老頭的簽名!
“人證物證俱在,許老頭,我現在正式逮捕你!”白奕承將目光從冷溪身上移開,掏出了手銬。
許老頭面色烏白,一臉的不可置信,他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他料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冷溪緊繃的身子如斷了的弦一樣,一下子鬆軟下來,沒人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在爸爸和陵寒之間抉擇,她的心快要碎了。
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兩個最重要的男人之間她必須選一個。
她知道,她站出來,爸爸就有事,不站出來,陵寒就受到威脅,她彷徨無助,直到爸爸親口承認那罪惡的事情,是爸爸一手摻和的,她的心如刀絞般疼!
也許她應該站在正義這一邊,她應該幫陵寒!
冷龍走過來,扶着冷溪的肩膀,擡起淚光閃爍的小臉,冷溪無措自愧的看着爸爸蒼老的臉,這一瞬間,她好像是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沒有臉面見爸爸。
“溪兒……”冷龍扶正冷溪的肩膀,欣慰的看着她,“你做得對,爸爸以你爲榮,記住,任何時候,都要挺直腰板做人……”說完,冷龍給了冷溪一個滄桑的笑容,轉身朝着白奕承走去,他應該伏法。
冷溪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泉水般涌出眼眶,哭得顫顫抖抖,身子搖搖晃晃,她輕喚了一聲,“爸爸,你永遠是我的好爸爸……”
她的身子如雨中搖墜的花朵,陵寒及時過來,讓冷溪軟下來的身子靠在了自己的懷裡,伸手撫摸着她的頭。
淚水不斷的溢出來,侵染在陵寒的胸膛,她揪住陵寒胸前的襯衫,哭得顫抖,“陵寒,帶我走,我好怕,我好疼……”
“哈哈,想走,門都沒有,今天在這裡的人一個都別想走,我要跟你們同歸於盡!”許老頭癲狂的話突然迴響在整個空曠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