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冥淡淡的“嗯”了一聲,掌心猛的朝上,一簇銀色火焰立刻從他寬厚的掌心鑽出。
之後,那簇銀色火焰像是事先就已經被下了命令似得,“嗖”的一聲飛到祭靈臺上,繞着祭靈臺極速掠過,所到之處,火焰“轟”的一聲劇烈燃燒。
不過眨眼之間,巨大的祭靈臺已經被火海吞噬。
夜北冥負手而立,衝着那些流雲宗的弟子沉聲命令:“聚魂!”
隨着他這一聲令下,那些人紛紛召喚武魄,把自己最強的魂力集中釋放,在祭靈臺上空形成了魂力球。
接下來,夜北冥轉向了卡斯,“你可以開始了。”
卡斯臉色嚴肅的點點頭,想要飛上夜空,可童靈靈不想鬆手。
她看柳青蝶小臉蠟黃,她也心疼,就希望趕緊讓這些亡靈都安息,也能了卻這姑娘的一樁心事。
但卡斯這狀態,萬一安魂曲沒唱完他就不行了怎麼辦?老精靈好不容易纔把他從黑精靈變回來,怎麼能因爲一首安魂曲而喪命?
他可以違背精靈島的規矩,柳青蝶的牙兒也可以啊。
只是,她這話沒有說,卡斯也沒給機會說。
“靈靈,相信我,我已經服下了龍寶給的丹藥,不會死的。即便是死,也是我心甘情願,所以不要攔我。好嗎?”
明明很嚴肅的話,到他嘴裡卻像是兩個好朋友在嬉鬧,尤其是最後那句“好嗎”。
童靈靈無力的嘆口氣,就卡斯這堅決的態度,就算她說“不好”,她得攔住嗎?
再說,就連他深愛着的小月月都拿他無可奈何,她有啥辦法。
得,讓他去吧。
她猛的鬆開手,卡斯飛入魂力球,緊接着雲山便響起了卡斯的安魂曲,隨着夜風在山間迴盪。
柳青蝶和那些流雲宗的弟子全都看向卡斯,童靈靈也仰着腦袋看着他,瞧他搖搖欲墜的樣子,真是怕他會支撐不住,甚至沒命。
好在祭靈儀式很快就結束,卡斯雖然虛弱,但至少還活着。
卡斯晃晃悠悠的飛下來,落在童靈靈的腦袋上,然後衝着柳青蝶誠懇的道歉:“流雲宗的事,我很抱歉。”
柳青蝶搖頭,看着空空的祭靈臺,她忽然悲傷的擠出一抹淺笑。
她說:“這件事本來就不能怪你。而且,你爲了讓他們安息,不惜頌唱安魂曲,這份心意,我想大家都接收了。他們都不怪你,我還有什麼理由恨你?”
卡斯聞言,徹底鬆了口氣,然後安心的昏了過去。
童靈靈趕緊把他和月月送進七彩琉璃戒,讓老精靈給他療傷,然後看着柳青蝶,她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纔好。
因爲小丫頭垂着腦袋,雙手絞在一起,像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小孩,看起來非常可憐。
柳青蝶應該特別想撲進夜北冥的懷裡,只可惜他現在抱着她這隻狐狸。
好尷尬有木有?
最後柳青蝶終於控制不住情緒,三步並作兩步撲到他胸前,哽咽道:“三師兄,蝶兒現在真的舉目無親了……”
童靈靈就隔在柳青蝶和夜北冥中間,所以那些原本應該浸溼夜北冥衣襟的淚水,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真的是滾燙滾燙。
她的心也跟着一疼,原來……柳青蝶已經沒有親人了,那些從未纔出現過的姐姐們已經死了。
才十六歲就變成孤身一人,這麼孤單無助,也難怪小丫頭哭成這樣。
她下意識的伸出爪子,想要擦擦她的眼淚,可是夜北冥已經先她一步。
他動作不算溫柔的颳了下柳青蝶的臉頰,沉聲說:“有事到冥王府找本王。”
這是童靈靈第二次看到夜北冥對她之外的女人這麼溫柔,一個是對蘇圓圓,另外一個就是柳青蝶。
可見對他來說,柳青蝶也是不一樣的。
心裡微微有點泛酸,不過她馬上就暗罵自己:這個時候吃醋,你還有點人性嗎?(其實靈兒,你現在是狐狸,哪來的人性?)
柳青蝶也是一愣,明顯是受寵若驚。
她小臉紅了紅,趕緊站直身體,一邊擦着眼角,一邊說:“三師兄,時間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和靈兒出去。”
“嗯。”
柳青蝶讓那些弟子收拾祭靈臺,她則把她家夫君送出了雲山。
到山腳下的時候,她忽然頓住腳步,小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三師兄,改日蝶兒再去太子府找你,商量一下流雲宗今後的歸屬。”
“嗯,回去吧,自己小心。”
柳青蝶卻沒馬上走,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沒開口,直到夜北冥問她:“還有事?”
“沒有。”
柳青蝶搖頭,“三師兄,今天也多虧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光是搭建這個祭靈臺就已經力不從心了,蝶兒要謝謝你。”
柳青蝶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童靈靈,與其說是在感謝夜北冥,倒不如說在跟童靈靈解釋今天的事。
她說過要公平競爭,不希望被誤會。
其實就算柳青蝶不解釋,童靈靈也不會小肚雞腸的想歪,她這麼大度,怎麼可能會誤會呢?
就剛纔,他家夫君給她擦眼淚的時候,她都一點都不吃醋!
真的!
她一點都不吃醋!就是很生氣!
童靈靈嘆氣:好吧,她承認,她吃醋了。
明明知道這個時候吃醋是不對的,可是控制不了心裡泛酸啊,這是不可抗力。
不過,吃醋歸吃醋,她還不至於誤會這丫頭是故意的。
因爲她底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嘛,不抗事,遭遇宗門鉅變,肯定六神無主,那這個時候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嶽嘯威和她家夫君了。
這麼一想,童靈靈心裡舒坦不少,她笑嘻嘻的說:“哎呀,我知道的。要是換成我,我肯定也得選擇強大無敵還顏值爆表的太子是吧?”
柳青蝶笑着點頭,“你知道就好。”
“行了行啦,我不吃醋,你趕緊回去吧,再這麼下去,都成了十八里相送了。”
童靈靈故意調侃,小丫頭臉皮也薄,聽了之後立刻紅着臉轉身,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夜北冥忽然低下頭,一臉不解的問:“你不吃醋?吃什麼醋?”
“要你管!”童靈靈哼了一聲,“蹭”的一下跳下去,踩着傲嬌的狐步往前走。
木頭!
還問她吃什麼醋?!
他當着她的面,被一個女人抱住不說,非但沒有躲開,還那麼溫柔的給那個女人擦眼淚,她能不吃醋嗎?
她要是不吃醋,那隻能說明她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