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此起彼伏,站在大牢門外的賈仁聽着裡頭不斷傳出的悽慘叫聲,不禁咧嘴笑得很是暢快。
然後索性將這拷打審問“犯人”的差事交給阿強。自己帶着管家回府了。
走到書房前,他身旁,管家覷着他的臉色,猶疑了下,才試探地開口,“老爺,那批寶石,您看……”
賈仁右手手心轉着兩顆舍利子,聞言,便笑得愈發開懷,“自然是按照老規矩來。”
“這次還是轉移到柳姨娘名下然後變賣成銀票?”管家見賈仁笑得陰測測的,便識相地詢問道。
賈仁瞥了眼管家諂媚討好的嘴臉,咧着嘴角,大手拍了拍管家的肩,小眼睛裡滿是讚許之色,“這些你知道該怎麼做,別來問老爺我,知道嗎?”
管家忙點頭如搗蒜,這副樣子換來賈仁輕蔑鄙夷的一聲嘲笑,老東西真是狗腿子!
“對了,記得做得隱秘點,別叫姨娘知道了。”賈仁仰着下巴,高傲地看向將背佝僂着比狗還要聽話的管家,心情極好,把玩着手中的舍利子,臨走前還不忘對管家多囑咐了一句。
管家點頭,脣角忽而彎了彎,恭敬地道,“老爺放心,這麼多年了,姨娘都沒發現,這次也不會發現的。”
渾濁的眼裡卻聚集了幾分得逞的光芒,眯了眯眼睛。
賈仁沒發現管家面部表情一瞬的變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本來是要去書房的,但轉念一想,便又朝後院走去。
他昨夜還沒享受夠。
待賈仁走遠了,管家才直起身子,目光凝視賈仁離去的背影,眼裡閃爍着奇異的暗芒,而後纔對着書房前一棵大槐樹後的人影道,“別躲了,出來吧。”
樹後,走出一道嫋嫋婀娜的身影,正是先前賈仁和管家作爲“跳板”的柳姨娘。
柳姨娘穿着藕粉色的裙子,本是人面桃花相映紅,一張嬌媚的臉上此刻卻是滿布驚駭難以置信的神情,雙眼瞪得大大的,脣微張,一隻手扶着槐樹,死死地捏着手心的帕子,那帕子已經被她揉得不成樣子。她卻猶不自知。
她怎麼也想不到——
這麼多年來,老爺居然拿她當跳板,做着這些危險的事,好處都給他得去了,而她,只剩下罪名和風險!
難怪,每次老爺弄來的不義之財,都會賞給她好幾樣首飾珠寶,她還將這些賞賜當成是府上獨一無二的榮寵,沒少在後院中,當着其他姨娘面,炫耀。
卻原來,是這麼回事!
柳姨娘死死地瞪着眼睛,直到瞪到眼眶發紅,才死死咬住下脣,冷冷地瞪着與之前面對賈仁時那奴顏婢膝、點頭哈腰的狗腿模樣全然不同的管家,不禁快步上前,咬牙切齒地低聲詰問,“管家,你故意誘我前來,設計我聽到你和老爺的這段對話,到底居心何在!”
管家聞言,佈滿皺紋,蒼老暮年的臉上緩緩勾勒出一個譏諷的笑來,“姨娘不必遷怒於小人,我做什麼?姨娘不應該感謝小人麼?若不是我,姨娘只怕現在還被蒙在骨子裡呢!這幾年來,老爺每次得來的不義之財可都是暗中以姨娘的名義轉移變賣出去,再裝進他自己口袋裡……”
“你騙人!胡說!”柳姨娘忽然尖利地叫了一聲,隨即怕引起下人們的注意,便忙壓低了聲音,身子不住地抖着,道,“老爺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一個姨娘……哪來的本事弄到那麼多錢?!”
明知道自己聽到的就是真相,柳姨娘卻還是心存着僥倖,她大好年華就當了賈仁的小妾,一步一步爬上了寵妾的位置上,她在賈仁身上花費了多少心思?賈仁對着她也完全就是沉迷寵溺,哪怕他們互相都沒有愛,但賈仁癡迷她的身體,她愛慕賈仁的權勢和錢,各取所需,這麼多年,她以爲,早就將賈仁拿捏得透徹了。
她只知道他好色,喜新厭舊,所以便想辦法讓他見識到她牀上不同的風情,讓他對其他女人索然無味。她知道光靠美色和身體是無法在這個每天都可能有新的狐狸精進來的太守府立足,便努力纏着賈仁,吃了很多催孕的藥,這才懷上了這個孩子。
而賈仁也的確因此對她愈發寵溺,就當她以爲自己馬上要成爲這太守府最尊貴的女人時,卻聽到這樣令人心寒的對話。
管家欣賞着柳姨娘面上變幻無窮的神情,嗤笑了一聲,沙啞蒼老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同情和憐憫,“姨娘真是可憐——你不知道吧,就因爲你是老爺最寵愛的姨娘,所以你哪怕有再多的錢財別人也不會懷疑什麼,頂多是覺得你濫用老爺的職權謀私罷了。再說了——誰說只是以姨娘一人的名義了?姨娘的孃家可是經營酒樓的,還有一個堂兄,據說他和水寇、山賊之類的有過交道……這要是哪一天,老爺的事蹟敗露了,姨娘和姨娘的孃家便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姨娘是不是想說,你肚子裡懷的老爺的骨肉?”管家見柳姨娘面上一會白一會鐵青,難堪得很,張了張嘴似欲言又止,他便自發接着道,“可是姨娘莫要忘了,老爺不是沒有過孩子,你這肚子裡也不一定是個少爺,就算是少爺……就算姨娘死了,孩子不也還是老爺的孩子?再找個年輕的姨娘養着便是了。”
轟!
柳姨娘原本的堅持自信,最後的救命稻草,也這麼斷了碎了。
她面色蒼白地往後踉蹌退了一步,面無血色。
“不,不可能的……你騙人!你是誰?你爲什麼要冒充管家?你想挑撥我和老爺的關係,我不會上當的!我要告訴老爺,你,你挑撥離間!”
聽到柳姨娘說要揭穿自己,管家只是笑,面上詭異地露出幾分篤定,“我就是管家,小人如假包換——只不過是看姨娘可憐一直被矇騙才忍不住說出實情罷了。姨娘若是不信,想要告密,就去告吧!不過小人要提醒姨娘一句,老爺自然不會放過小人,但更不會叫姨娘知道他那麼多秘密……”
這話猶如一盆冷水,澆醒了柳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