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顏,你來了啊!”沈夫人在看到雲玖嫋嫋走來的時候,身子本能地站起來,好在這回已經記得管好自己的膝蓋沒有穿幫,只是面上笑容僵了一下,才重新揚起慈母溫柔的笑,上前伸手似想要攙扶雲玖,但又怕冒犯而顯得有些拘束。
雲玖忙順勢挽住沈母的手臂,故作親暱地嬌聲道,“娘喚女兒來有何事?”
沈母聽着這和自己女兒相差無幾的聲音(六月給了一粒變聲的藥丸),加上雲玖解說路上染了點風寒……
好吧,沈府的下人們很是淳樸,主子你說啥就是啥,他們都信!
被雲玖這聲嬌嬌的“娘”弄得渾身一顫,沈母嘴角僵了僵,而後努力平復了心裡的九曲十八彎,才勉強鎮定溫和地道,“你看看誰來了?”
雲玖故作懵懂,順着沈母的視線,看到沈父下方一名老者,那老者見到她便笑呵呵地起身行禮,“見過宗夫人,小人是太守府的管家,今日特來給夫人遞帖子,我家柳姨娘自打靜安寺與夫人一見如故後,回去就一直唸叨着要與夫人一道賞荷,這不,我們大人便命小人遞帖子來了。邀請夫人明日蒞臨太守府賞荷吃茶。”
說着將懷裡燙金的帖子遞上,雲玖瞟了眼,便笑得很是溫婉又恰到好處地表示出幾分詫異和喜悅,“原來柳姨娘還記着我呢!有勞管家親自跑一趟,回去轉告柳姨娘,就說屆時,我一定會登門拜訪。”
管家原本有些提着的心,因爲雲玖這一句口頭答應的話而鬆了下來,不由竊喜,來的時候老爺和柳姨娘便千叮萬囑要好好說話,將這位京中新貴的夫人給請去,他知道這沈源是個迂腐死板的酸儒,以往他們大人想要結交卻奈何無門,這回好了,柳姨娘歪打正着地結交了沈源的愛女,如今三品翰林宗耀祖的夫人。這樣一來,從女眷下手,屆時這宗夫人在自己婆家面前說上幾句好話,回去吹吹宗耀祖的枕頭風,還不怕他們大人想要的得不到?
這樣一來,管家笑得更加燦爛了,忙拱手道,“那小人這就回去覆命轉達夫人的話!打攪了,沈先生,沈夫人,宗夫人,告辭!”
“管家慢走,小細,送送賈管家。”沈源看着好似並不滿意女兒跟太守府來往,在賈府管家出現後便一直繃着個臉,但到底是個懂禮數的,見對方要告辭,還是喚了人送送。
待賈管家一臉喜笑顏開地離開後,沈源纔鬆下肩膀,有些不解地看向雲玖,躬身詢問,“草民不懂,娘娘爲何要去那荷花宴?擺明着,這賈仁就是不安好心……”
這個利州太守賈仁,自打上任以來,沒少做齷齪事,只可惜此人爲人謹慎狡猾,做的壞事罄竹難書,卻很難抓到他的把柄實的罪證。就算有,也能被他一手遮天地掩蓋過去,長此以往,沈源只能幹看着無能爲力,心中憤懣不齒,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衛後孃娘要親自處置貪官污吏,這無疑是一個令人驚訝難以置信但又振奮的消息,所以沈源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是全力配合雲玖。
雲玖勾脣,將手中燙金的帖子扔給了玲瓏,撫掌輕輕笑了一聲,“本宮知道,但正是因爲他們不懷好意前來邀請,本宮纔好正中下懷,收集到想要的罪證,不是麼?”
“娘娘……這樣太危險了,您還懷着龍嗣!不可冒險啊!”沈源聽雲玖這麼優哉遊哉地解說,整個人虎軀一震,當即不太贊同地勸解。
這可是懷着皇種的金貴主兒,怎麼能親自涉險?
娘娘你膽子這麼大,皇上知道嗎。
雲玖嫣然一笑,“沈先生,你瞧,本宮像是連一個小小的太守都應付不來的麼?”
默默凝視頂着自己家閨女那張臉,卻截然不同氣質,神采飛揚,驕傲自信的女子,沈源很想點頭,但還是選擇沉默。
娘娘您帶着小殿下就這麼瘋狂,草民突然擔心皇上降罪抄斬我們沈家啊……
而此時的利州太守賈仁的府邸賈府,大腹便便,滿臉油光的賈仁正坐在太師椅上,翹起一條肥圓的短腿,享用着一旁的某個姨娘給他喂葡萄的侍候,眯着兩隻細小的眼睛,嘴角沾着葡萄的汁液,神情說不出的……猥瑣。
管家一路小跑着進來,一進來就諂媚地笑道,“老爺,老爺好消息啊!那翰林夫人接了帖子,說會如期赴約!”
聽到管家這話,賈仁伸手推開那一臉嬌媚的姨娘的手,肥圓的身子坐直,小眼睛不禁瞪大,帶着驚喜地問,“什麼?你再說一遍?”
管家見狀,便笑得一臉討好,朝賈仁另一側,手拿着香帕掩着嘴,眼角餘光卻冷冷地刺着那方纔與賈仁調、情刺激她的姨娘,眼裡都快飛出刀子了,但她維持着嬌媚卻溫婉大度的樣子,端坐在那。
管家見風使舵地對此時眼中一亮的柳姨娘拱手道,“宗夫人聽說柳姨娘回來後甚是想念她,很是高興呢!說是明日啊,一定來府上拜訪!”
“哎呀這個沈妹妹,真叫我這個做姐姐的感動!老爺,老爺,你聽聽,三品翰林的夫人呢,那個沈源的掌上明珠,肯來咱們府上啦!”柳姨娘故作驚喜感動地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嬌滴滴地側過身,殷切地看着賈仁,喜色道。
賈仁這會兒也是面上喜悅不已,要知道那個迂腐古板的沈源根本就是軟硬不吃!他還以爲那老傢伙根本不會與他這個太守來往,但哪知道柳姨娘回來就說偶遇了沈源的獨女,如今朝廷新貴三品翰林宗耀祖的妻子沈採顏,說是兩人一見如故,一開始他還半信半疑,但是柳姨娘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他便心動了。於是以太守夫人賈夫人的名義給沈採顏下帖子——柳姨娘到底只是個姨娘,怕沈家覺得掉身份。
哪裡知道,那沈採顏還真的應了。
賈仁當即忘了一旁的小妾,直接摟過嬌笑的柳姨娘,用兩瓣肥厚的脣親了一口柳姨娘的臉蛋,“心肝兒,你可真是老爺我的寶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