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無內傷,不是被人打傷的,甚至連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六月手裡拿着一根銀針,挑了挑,認真地檢查着薛剛的屍體,並一字一句冷靜地報出自己的發現,“致命的傷是後腦這撞的一個血窟窿,流血過多,而後溺水身亡。”
她細緻地檢查起薛剛的四肢,挑起他的袖子,仔仔細細地用銀針挑開那被海水浸泡過後發白的傷口,眼睛微眯。
不對,哪裡不對?
她不禁微低下身子,裙子幾乎沾了一地灰塵,她卻毫無所見,而後她瞳孔驟然一縮,卻是伸出戴着天蠶絲手套的手,撥開了薛剛濃密的頭髮,終於在後頸處,她手指微微摩挲,發現了一個細小的紅點。
眼睛眯起,她勾脣冷笑,“果然——”
“有什麼發現嗎?”一月不由激動地問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六月細緻的驗屍過程。
六月卻是對他道,“麻煩你將薛剛的屍體翻過來。”
一月照做。
便見六月將薛剛被海水泡散開的長髮撥到一邊,指着他後頸一處,對衆人道,“之所以,沒有任何打鬥痕跡,那是因爲,有人給薛剛使了暗器,一枚帶着麻痹全身的毒的細銀針,極細,又是這麼隱秘的地方,加上海水浸泡一夜,那上面本就只是迷藥作用的毒便被海水衝散。而頭髮遮擋,又是後頸那麼細小的一點,自然是很難被發現。不對,可以說是,幾乎是誰都不可能發現——若非我嗅到一絲不屬於海水鹹味與血腥味的香味,也要被矇蔽過去。”
竟是這般!
當真是手段高明!如果不是六月發現了薛剛死前被暗算過,只怕是最後這查無可查,都只能斷定薛剛是不慎落水溺死的。
發現了後頸的針眼,便有了頭緒,至少可以確定的是,薛剛不是意外身亡,而是別人蓄意爲之。
那麼,這個人是誰?
“以薛剛的武功,若是想要暗算他——武功不會太低,而放眼望去,武功高過薛剛的,整個蓬萊,不出五人。”衛長臨微沉了眸子,“第一個,是妙手老人,他武功是蓬萊第一,薛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還有一個便是負責巡邏的阿相,還有一對漁民父子,再就是曾與薛剛打成平手,甚至更勝一籌的堯光。”
雲玖有些訝異,瞧着衛長臨也是足不出戶,卻對這蓬萊島上的情形如此清楚,讓她小小吃驚了一把。
“十二,妙手老人昨夜在何處?”
她看向十二月,便問。
十二月如實道,“屬下奉命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昨夜,妙手老人好像出去了一趟,瞧着像是去海邊的,只是,屬下武功不如他,沒法跟蹤上去。”
海邊!
“難道是他!”一月驚起,便是怒氣衝衝,“是的,他是大夫,他使用銀針肯定輕而易舉!除了他,還會有誰?我找他去!”
“等等。”衛長臨卻是沉着地喊住一月,面色稍惑便轉瞬爲清朗,只見他摩挲着腰間的玉佩,微微沉吟,“妙手老人爲何要殺薛剛?”
他雖是說了前面的推理,卻並沒有說,這幾人就是兇手。
雲玖幾乎是在他這般反問之際,便抓到了他的意思,不禁面色微微變了變。
一月不假思索,“如今他與我們鬧翻了,自然是抓到一個可以泄恨的就泄恨!”
“可是以妙手老人的武功,至於暗算一個連他徒弟都打不過的小輩麼?”衛長臨輕輕搖頭,對於一月的猜想毫不猶豫地推翻。
被衛長臨問住了,一月滯凝了瞬間,便找到了合適的理由,道,“他還有求於娘娘,不想撕破臉。”
“不可能。”雲玖也搖頭,似乎想透了什麼,眉梢微凝,“他現在不會節外生枝,一個薛剛,在心高氣傲的妙手老人眼裡,不算什麼。他怎麼會大費周章地暗算和殺害一個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小輩?如六月所言,薛剛是被人用沾了迷藥的銀針暗算,纔不設防,然後被人推到海中,在海里溺水而亡,撞擊礁石渾身是傷地浮起……
如此說來,這般細緻又縝密的手段,絕不像妙手的手法。”
她看着薛剛青白的臉色,那兩道眉宇間的褶皺……
她閉上眼,若是這雙眼睛睜開——
應該是……
“等等。”雲玖抿脣,目光似要穿透這具屍體看到更多,她忽然臉色暗了暗,對六月道,“我們只一直拘泥於他是意外身亡還是被殺,兇手武功高強與否,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衛長臨細長的眼角微眯,有流光閃過,順着雲玖的話接道,“兇手爲什麼要殺薛剛。”
一語道破關鍵!
雲玖讚許地看了他一眼,夫妻之間的默契達到了新的高度。
而衆人也是面色古怪,二月也道,“殺人的動機,不過三點,一爲報仇;二便是任務;三……”
“滅口。”
不待他說完,雲玖便定定地凝着薛剛的眉宇。
“他死前神情應該很是錯愕,是不是說明,他起初是不設防的,而後後頸被銀針射中,他察覺,眼睛錯愕地瞪着對方……或者,他偷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
“你的意思……是認識的人?”衆人卻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薛剛到底是怎麼招惹了殺身之禍的。
但云玖的話,卻叫衆人恍惚中抓到了什麼。
衛長臨啓脣,眉心微蹙,似乎想到了什麼,定定看着她,“你想說的是不會是阿綾吧。”
阿綾?!
又是一記悶雷,這回是炸進了所有人心中。
而云玖,低低笑了一聲,這笑容頗爲諷刺微妙,“你們都猜暗算他的人是武功高強的,我卻覺着,這般縝密細膩的心思安排,還有用迷藥銀針的手法,應該是個女子,且是個不會武功的女子纔對……不是本宮針對阿綾,而是最有可能讓薛剛卸下防備,還跑到他最害怕的海邊的人,除了阿綾,還會有誰?”
當其他人都從客觀上找兇手的時候,雲玖卻反其道而行,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卻反而被她懷疑到。
畢竟,人對於自己喜愛之人,總是不設防的。
給讀者的話:
阿綾:爲什麼又是我?我真的是閉眼玩家,昨天晚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雲玖:因爲我是預言家啊,你個鐵狼。
阿綾:……你少裝神了,我看你纔是狼。
雲玖:其實很簡單,就是想投你出局。
衛長臨:無原則地跟票,老婆說什麼都對。
其他人:啊,娘娘說是阿綾,那就阿綾吧。
躺屍的薛剛:阿綾啊,唯一幫你的我,只能乾着急了
阿綾:……你們這些壞人我不玩了(撂牌!)
突然發現,狼人殺才是打開寵後的正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