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容呆了片刻,就見這男人抱她坐在地上,絲毫不覺有半分不妥當,捏着她的手臂左右擺弄了兩下,竟是打算直接探去她的衣襟。
看見這隻黝黑粗糲的大手,那日的記憶猝不及防闖入腦海,蘇婉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像被馬蜂蟄了那般,整個人本能地往後一縮。
“你離我遠些,你不要靠近我!”
此時的胤莽也是急字當頭,只當小姑娘臉皮子薄,不願給他瞧看傷勢。可受傷的是她,平日就是個肉嫩皮細沒得半點用處的嬌小姐。放普通人身上自是沒有什麼,可這一番磕磕碰碰的,他還真怕把她給摔壞了。
曉得這是個彆扭的性子,胤莽只好傾身上前,再度將她撈進懷裡。大掌一邊拍她後背,一邊湊她耳邊,以他可以想象的最溫柔的嗓音低低地哄:“……你乖乖的別鬧了,給我看看傷在哪兒了,摔着了心疼的還得是我……”
說着,便將手指挪過去,輕輕去拽被她壓在身下的裙襬。不曾想手背竟是驀地一痛,原來她一巴掌已經狠狠打在上面。
胤莽微怔,擡頭一看,再度愣住了。
小姑娘已經從他懷裡爬了起來,方纔嚇得慘白的一張臉蛋此時現出了一絲紅暈,胸脯子上下起伏喘息吁吁。微腫的下脣被她緊緊咬着。潤澤的一雙美目水光瀲灩,就這麼瞪着他,水珠兒滴滴答答往下面掉。
“你都生病了怎麼還不見安生?你就曉得欺負我!仗着自己力氣大,你就只會欺負我!”
胤莽哪裡料的到,也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自個兒還是下面那個墊背的,怎麼就能哭成這副模樣?可他再遲鈍,這個時候也該意識到,小姑娘現下掉眼淚疙瘩,想必也不是因摔疼了哪裡,大約又是被他給氣的。
胤莽自己心中也覺着實在憋屈的慌。此次他當真沒準備幹別的,就只想親兩下小嘴,解解身上的那股子饞癮。
可一想到前次醉酒之下腦袋發渾做出的事情,他自知理虧。現下小姑娘梨花帶雨哭哭啼啼的模樣,恰好又是胤莽最不想見着的。
她一哭,他就沒轍。唯恐繼續哭下去,她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他不好。前幾日二人之間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那丁點,至少是被胤莽所理解的繾綣情愫,恐怕就慢慢又要給磨沒了。
於是胤莽又開始急了,就想哄她安慰她,可這原本也不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他笨拙地想要幫她揩揩眼淚,對方壓根兒不領情,身子一背,就給避開了。
可若是叫他現在便自行迴避,給她一點平復情緒的空間,胤莽心中又總覺得有些不太甘心。躊躇着反覆看了幾眼蘇婉容黑烏烏的後腦勺,他終是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擺。
“婉婉……”
蘇婉容身形一顫。她抿着嘴脣繼續朝外挪了挪,一聲不吭地躲開了他的手。默了一會兒,卻又聽見背後那人嗓音悶悶地說道:
“我曉得錯了,往後不再逼你做你不愛做的事情便是。可是婉婉,方纔我沒有騙你,我原就只是打算親親你的,根本沒想再做旁的事情……”
“親我難道就可以了嗎?”蘇婉容倏地轉回身來瞪向他,眼皮腫腫的,尚有一點泛紅。“便是不去提我前段只進行了一半的荒謬婚嫁。你我二人原本毫無關係,便因了你是一國之君,就可以對我一徑胡作非爲?但凡是正經人家出來的姑娘,會跟着一非親非故的男人,整日摟摟抱抱親親我我?”
胤莽聽了蘇婉容這一番質控,鼻腔裡卻是低低一哼,口中小聲反駁:“朕同你纔不是什麼非親非故的關係,朕一直都想立你爲後,是你自個兒總瞧不上眼。”
蘇婉容實在不想理他了,想要離開,可又想起自己原先答應來這裡更爲重要的那個目的。望着眼前的男人,黛眉一蹙,她嗓音平平地問他:“你究竟打算何時把我的父親接來離宮?”
這若是放在往常,胤莽興許還會逗她一逗。可眼下聽她語氣硬邦邦的,如何也不像是願意給他逗趣的模樣,故而就只想先把小姑娘給哄開心了。
“就在這幾日了!”他忙道:“過兩天朕就派人將你爹給接上來,好不好?”
蘇婉容幾乎一聽,便聽出了此話之中的蹊蹺所在。她瞪着他,冷着嗓子質問:“爲何是又過兩日?照你之前所言,父親現下就在距離宮不遠的半山腰,那你爲何不現下就接父親過來?這該不是你使出的拖延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