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不重不輕,君墨影擱下了茶盞。
“自然無罪。”磁性的不溫不火的語氣就這樣徐徐響起,似溫潤,卻不帶一絲情緒,“懷孕是大喜事,這小小的過失算什麼?朕不是那種不近人情之人。”
不知爲何,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綺妃覺得他更不近人情了。
高高在上,優雅冷貴,這纔是他——她記憶中的帝王。
那夜鳳鳴宮裡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帝王是罕見的,現在這樣的他纔是慣常的模樣。
“那皇上……”
“朕還有事。”
不等綺妃說完,君墨影就淡淡地打斷了她,“改日再抽時間來看你。你現在有了身孕,好好養胎,一切以身體爲重。”
囑咐了幾句話,君墨影就轉身走了。
綺妃恍惚間又覺得,帝王今夜前來好像就是爲了走這麼個過場。畢竟她懷了孩子,不來看看她實在不像話。可本心裡,或許帝王是不願來的,他還有他鳳央宮裡的如花美眷要陪。
而她樊綺羅,真就像是個冷宮棄婦一樣,什麼也奢求不到。
對於自己時時刻刻變化的心境,綺妃其實覺得很可笑。
她不斷地在爲同一個人傷神,偏偏那個人眼睛裡完全沒有她的半分影子,真的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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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墨影從華章宮出來的時候,李德通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多怕帝王今晚不出來了呀!
雖說帝王留宿在哪個宮不是他該操心的,更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可他就是怕帝王一個沒把持住,又得惹得鳳央宮那小姑奶奶不高興。
到時候怎麼哄都不是個事兒,倒黴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
要是君墨影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非得一掌拍死他不可。
“吩咐下去,宮裡的奴才,誰敢嘴碎隨便議論綺妃懷孕一事,直接處死,不赦!”
帝王猛地落下一句話,把李德通嚇了一跳。
不過最讓他震驚的還是帝王這句話裡的內容。
要是他沒有聽錯,帝王剛纔說——綺妃懷孕了?!
真是要命了!
要麼整個皇宮的女人統統沒有身孕,要麼就突然有倆都懷上了,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可是身爲一個奴才,李德通不敢有絲毫質疑帝王的話,更不敢爲了那點好奇心問長問短,只恭敬地道:“是,奴才遵旨。”
他顫着聲音,嘆了口氣。
也難怪帝王要下這種旨意了,如果不堵住宮裡那些奴才的嘴,這件事要是傳到鳳央宮那小姑奶奶的耳朵裡,還不知道得成什麼樣兒呢!
走着走着,君墨影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道:“李德通,你跟着朕也有十幾年了吧?”
不意帝王會突然問起這個,李德通愣了愣,才答:“回皇上,是十二年。”
“記得倒挺清楚。”君墨影笑了一聲。
“你說,朕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像歷史上獨寵妖妃的昏君?”
李德通猛地一驚,腳下軟得險些沒磕一跤。
這這這……這種問題,叫他一個奴才怎麼回答?
帝王這突然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