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稀罕,越好。起碼不會爲了救她,做出一些將來要後悔的事兒來。
淺兒在外頭的消息她也知道一些,有些事情早已註定了,她不會偏執地去在意一些什麼。她只希望淺兒能夠好好的,永遠好好的,這樣她纔不會對不起老爺夫人,纔算是替當年的主子保住了他們唯一的血脈。
思及此,她重新拿起了筆,展平一張宣紙,蹙着眉又在紙上寫下了什麼。
這封信很長,她寫寫停停,大概寫了一炷香的時間,期間眉心一直未曾舒散,眸中甚至有淚光盈盈。
最後擱下筆,將信放到枕頭底下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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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宮學堂。
日頭已是高高掛起,這個點本該下學了,而學堂裡那兩位,太子和長公主卻仍是遲遲不曾離去。
君憶寒坐在一旁,一手捏着書本,一手託着腮,目光徘徊在他的皇姐和太傅之間,小小的眉宇半擰着,眸色偏深,略含複雜。
而君風暖則是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小巧精緻的眉眼有些繃緊,似是緊張,笑吟吟地問:“太傅太傅,這裡呢,這裡又是什麼意思?”
作爲歷朝歷代最年輕的太傅,林靖宣這個太傅當得雖稱不上極佳,卻也是恪盡職守、將自己所學傾囊相授,所以哪怕是早已到了午膳時間,仍是待在學堂裡指導這位長公主學識問題,沒有絲毫怠慢之意。
他一眼瞟到了那小手指着的地方——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阿旁宮賦》中的一句。
林靖宣微微斂眸,低聲問道:“前兩句是說,士兵起義,劉邦佔領了函谷關,後兩句則是指項羽那一把火燒了阿旁宮。”
說完他看向君風暖,“公主還有什麼疑問嗎?”
“噢……”小女娃做出一個恍然的表情,略顯稚嫩的聲音脆生生地繼續問道:“所以這個楚人,說的就是項羽了呀?”
這麼弱智的問題……
君憶寒嘴角抽搐了一下,皇姐您在太傅面前如此白癡,真的確定能招人喜歡嗎?
林靖宣目不斜視,自然沒有看到他的臉色,只點了點頭,道:“是,確實。”
“啊,還有……還有……”
君風暖使勁兒想在書上找出點兒什麼能問的問題來,小眼睛骨溜溜地轉着,突然哇一聲道:“太傅,您累不累呀?要不您坐下來吧?”
“多謝公主關心,我不累。”林靖宣搖搖頭,一本正經地道:“這樣站着就好。”
君風暖撅了撅小嘴,不過只是很小的動作,她可不能在太傅面前不乖!
“可是我一直仰着脖子看太傅好累呀!”她眨了眨那雙大眼睛,撒嬌道,“要是太傅不肯坐下的話,那……那太傅就抱我吧!抱着我就好了!”
“噗……”饒是君憶寒歷來穩重,可到底是個孩子,聞言也不由嗆了幾聲。皇姐真是越來越沒羞沒臊了!
照這樣下去,她真的能在哪天突然就不喜歡太傅大人了嗎?
君憶寒表示相當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