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長長呼出口氣,知道眼前的女人還沒有找到機會,她只得默默等着,一邊品着乖乖送上來的香茶,一邊觀察着大家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她發現,這些人說話非常有藝術,時常一句話出來,就會引起鬨堂大笑。
終於等到一個機會,柳春芽把秦悅要求跟着一起在新陽轉轉的事,簡單的跟嶽朦朧說了,後者看向秦悅,臉上露出溫和笑容:“走在大街上,迎面遇到一個全身衣服補丁遍佈,但卻洗得特別乾淨的人,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讓開啊。”秦悅想也沒想的回答,“難不成我還要求人家給我讓路不成。”
嶽朦朧的臉色不變:“如果迎面遇到的是個蓬頭垢面,全身惡臭的流浪者,不限於男人,你的第一反應又是什麼?”
秦悅皺了皺好看的眉,條件反射掩了下口鼻,臉色不太好的回答:“快速閃開。”
“我知道了,明天你先別跟着春芽兒了,我們這個工作,實在不適合你參與。”嶽朦朧的笑容沒有半點變化。
對於這樣的問題,沒有標準答案,但每個答案之下,掩藏着不一樣的心,而每着心態都屬於正常,嶽朦朧不會去說教任何人,她只想做自己想做又能做的事,卻不想讓旁人在自己的強求下,去傷害那些社會底層人的自尊。
在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下,誰都無法做到冷靜面對那類人,除非大家生活條件相當,即便條件相當,也很難做到。
“爲什麼?”秦悅沒想到這麼簡單兩句對話,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
嶽朦朧溫和的笑道:“我已經說了,你不適合做這件事,我們接觸到的,雖然不會像剛剛說的第二類人那麼不堪,但大多差不了多少,我們的前往,是爲了給他們送溫暖,卻不是拿着送溫暖的‘高尚’令箭,去踐蹋別人的尊嚴。”
“也許我們一個不經意間的細微動作,就會傷害一個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的人,他們,雖然過得貧寒,卻不想讓人任意踐蹋尊嚴,即便他們說不出口,但內心的傷會因此越來越重。”
嶽朦朧的語速不快,聲音也不大,更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只是像在述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實,卻每個字都像是一擊重錘,敲擊在場內每個人的內心深處,讓秦悅默默的低下頭去。
柳春芽聽到嶽朦朧的話,回想起今天下午去那個馬翠娥,自己剛見到她的時候,那種誠惶誠恐的模樣,難道不正是被人嚴重傷了自尊嗎?雖然人們常常說,窮人本來就沒有自尊可言,可,他們想讓自己過得這麼窮嗎?
如果不是特別好吃懶做,好高騖遠導致的貧窮,其他一切情況下造成的貧窮,都是情有可原的。都是值得同情和幫助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去嘲笑別人,更沒有資格去踐蹋別人的尊嚴。
嶽朦朧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相信,聰明的人,自己說這些,也就夠了,想不明白的,自己說得再多也沒有用。
趙捷看了眼身邊陷入沉思的柳春芽,把頭湊過去,柔聲說:“老婆,原來你們做的事比其他任何慈善部門都實在。”
柳春芽擡頭看着他,自豪的說:“那當然,不看我們家朦朧寶貝兒是怎樣的人,在她的親自監督下成立的這個慈善機構,將會走出一條與衆不同的慈善之路,讓機構裡收到的每一分錢,都切實的落到需要幫助的人手中。”
“我們要做的,不是簡單的支援他們一筆錢,而是會爲他們長久平穩的生活做出可行的方案,讓他們可以在慈善基金的幫助下,走出人生低谷,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這邊正在說話,那邊,秦悅通過短暫的認真思考之後,眼神堅定的看着嶽朦朧問:“我可以以旁觀者的身份,跟着柳小姐一起去看看嗎?你放心,在接觸到你們說的那些人的時候,我會盡量保持低調,絕對不會讓我影響到你們工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嶽朦朧身上,後者舒適的依偎在丈夫懷裡,臉上的笑容依舊,目光灼灼的落在秦悅臉上,許久都沒有說話。她的眼神明明非常溫和,可秦悅就是感覺這眼神很可怕,似是可以看穿她內心一般。
直看得秦悅心裡一陣發毛,就在她以爲嶽朦朧會再次拒絕自己的時候,就聽到嶽朦朧回答:“好,你明天可以跟着。”
告別嶽朦朧等人,柳春芽和趙捷加上秦悅三人,一起坐在柳春芽那輛剛買的新車上,趙捷從後視鏡的看了眼後排坐着的秦悅,禮貌的問:“小秦悅,你有預訂酒店嗎?”
秦悅看着男人的背影,鼻子一酸,差點眼淚就飆出來,她深吸口氣,看向坐在男人身邊那個,被他寵着的女人。
柳春芽正好的轉回來那張俏麗的臉,親切的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去跟我們一起住的,我那裡曾經跟朦朧寶貝兒還有乖乖三人共同居住的,現在她們兩個都搬到自己男人那裡住了,空着兩個房間,你可以任意選一間住。”
秦悅努力扯了下嘴角,讓自己擠出一個真誠的笑容來,千萬不要讓柳春芽小瞧了自己的心胸去。
可一想到他們兩個都已經住在一起,她的心就在滴血。曾經她以爲自己會成爲趙捷的聯姻對象,可沒想到最後變成了藍蘭,就在她以爲自己沒有機會的時候,又聽說趙捷離家出走。
秦悅的心情一下子飛翔起來,她之所以會出國,是在幾大家族都沒有找到趙捷的情況下,她自以爲是的覺得他去了國外,因此,匆匆安撫了藍蘭之後,她就獨自去了國外,五年多的時候,她跑遍了無數國家和城市。
眼看年齡越來越大,卻始終不知道趙捷去了哪裡,她暗地裡不知道流過多少眼淚,哪知突然得知趙捷一直在國內。
不顧一切的匆匆趕回來,卻聽說藍蘭先自己一步找來,於是她只得在暗中默默關注着事態發展,直到藍蘭離開,她才放下女孩的矜持,找到趙捷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