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成秀一聽,頓時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花意涵扶着他,他肯定就倒在地上了。
將渾身顫·抖的父親扶到牀上坐下,花意涵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好一會兒,花成秀才緩和過來,緊緊的抓着花意涵的手,“你……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父親,這樣的事,小涵怎麼敢亂說。”花意涵沉沉的回答。
花成秀眼中頓時一片死灰之色,目光很快轉向方芸裳的畫像,未語淚先流,一副悽悽慘慘的模樣。
好一會兒,才悲憤無比的狠狠的捶了一下牀,“錦繡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
花意涵眉頭一挑,知道連這個父親都不相信花錦繡了,心中禁不住嘆息了一聲,這次算是花家大難臨頭了吧。
只是,她爲什麼心中沒有快意,反而生出無限的惆悵呢。
花家在帝都成爲豪門,最開始的契機,就是靠着她孃親的關係,她父親是娶了她娘,才成就了今天的太子太傅,要不然,大越人才濟濟,飽學之士凡幾,太子太傅這樣的差事又怎麼會落到當年還年紀輕輕的父親身上呢。
如今,花家大小姐成了太子妃,卻是個不貞之人,太子震怒,花家大難臨頭,子不教父之過,花成秀這個太子太傅連自己的女兒都教不好,又怎麼能教國之儲君呢!
花成秀的結局,輕則,教女不嚴,罷官免職,重則,欺君罔上,死罪難免。
花家沒有了花成秀,就不再是花家了。
而她自己,有太易老人和鹿國公撐着,倒是可以置身事外。
“父親,大姐這件事,太子震怒,明天會怎麼樣,還不知道,父親還是早作打算吧。”
“錦繡怎麼那麼糊塗啊?她不是一心想要當太子妃嗎?當皇后嗎?怎麼……怎麼能?”花成秀彷彿沒有聽到女兒的話,喃喃自語着,想不通。
花意涵沉默着,那件事,是她那天臨時起意做的,如今這種情況也是意料之中的,她絕不後悔。
“父親,要不,你現在去一趟東宮?”花意涵再次開口。
花成秀卻怔怔的,好一會兒才慘笑一聲,“去東宮,你父親這張老臉都已經丟盡了,哪裡還有臉出門!”
是了,她父親將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當年收了方芸裳,後來又將人扶正,這些年一直被人說道,但是,花意涵知道,她父親是真的愛着方芸裳,所以,即便被人說道,他心中估計也沒有後悔。
但是,只有那一件事,除了方芸裳,她父親在其他別的事上從來都要求很嚴,顧及臉面。
花錦繡向來是他的驕傲,爲他掙足了面子。
可是,如今,這個給他驕傲的女兒卻恨恨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打得他這輩子,都無法翻身!
“那我們怎麼辦?”花意涵再次追問,這件事總歸要解決,要面對,能逃得了今天晚上,也逃不了明天早上。
“明天一早,爲父去向太子請罪。”花成秀神情晦暗的說。
花意涵點點頭,這情況也只能這樣了,反正,他們現在做什麼都是錯的,唯有等待上面
的處置。
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小七和秋荷雙雙詢問情況,得知花錦繡如今的遭遇,小七是拍手稱快,而秋荷則是沉默着什麼也沒有說,反而擔憂的看着花意涵。
花意涵這時候心情複雜,在東宮時看着事發的快意,和戰天行辯解時的委屈,都在看着父親面色晦暗的那一刻消失了。
她不後悔,如果再讓她選一次,她估計還是會那樣做,她就是要弄垮花家,她就是要將他們踩着孃親的頭上得來的東西全部毀掉!
這個晚上,花意涵沒有睡着。
花成秀也是一·夜無眠,而東宮的太子妃更是整整的哭了一個晚上。
天還沒有亮,花成秀就收拾整齊去了東宮,花意涵將人送出門,“父親,小涵就不跟着去了,趁現在還沒有早朝,我去一趟外公那兒。”
花成秀還以爲花意涵願意爲這事兒找她外公說項,連連點頭,“是了,你去求求你外公,幫幫你大姐,幫幫花家。”
花意涵並沒有回答,只是胡亂的點點頭。
見她點頭,花成秀這才滿懷着擔憂離開了。
花意涵很快收拾着去了鹿國公府。
“小姐這麼早呢,國公爺還沒有起呢。”荊統領看着匆匆趕來的花意涵,意外的說。
花意涵笑道:“那我正好陪外公用早膳。”
荊統領笑了笑,將花意涵給引了進去。
鹿國公看到花意涵這麼早來,也意外了一下,“你這丫頭,這麼早來,肯定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外公呢。”花意涵笑着說,親自侍候着外公洗漱並地上早上的第一杯參茶。
“你這妮子,說說吧,是不是又惹禍了?”鹿國公看着這個最疼愛的外孫女,笑眯眯的詢問。
“花家出事了。”花意涵擺上嚴肅臉。
鹿國公擡頭,略微詫異的看向花意涵,卻沒有馬上詢問是怎麼回事,而是慢條斯理的往外面走。
“來,陪外公過兩招。”走到院子裡的時候,鹿國公忽然開口道。
花意涵不知道她外公是什麼心思,自然是她外公說什麼就是什麼,乖乖的應了之後,祖孫倆在院中擺開了架勢。
鹿國公雖然已經六十開外,但是身體一直很好,每天有空總要練一練。
練武一道,不進則退,永無止境。
祖孫倆在院子裡你來我往的打了一刻鐘,花意涵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收手後退,笑眯眯的說:“外公越來越厲害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你還要上朝呢。”
用早膳的時候,花意涵這纔將花錦繡的事說了一下。
鹿國公冷笑一聲,“花家也有今天!”
花意涵知道,對於她孃的事,她外公一直是耿耿於懷的,這些年之所以沒有動花家,也是因爲她娘臨終的時候留了話,求她外公不要動她父親……
可是,她外公對花家始終是有恨的,如今花錦繡出了這樣的事,不管是什麼原因,鹿國公都覺得那是花家的報應。
“現在不知道太子會怎麼處理這件事。”花意涵嘆息一聲說。
這件事其實很玄妙,如果太子將事情擺出來,那必然是大大的丟臉,好不容易娶一個太子妃,卻已經被他人捷足先登,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何況是東宮太子,所以,他即便再生氣,家常不可外揚的道理還是懂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先將這件事給壓下去,一點兒也不聲張。
白佑天當然也不會吃啞巴虧,這件事外面不好聲張,但是,對花錦繡這個太子妃,肯定是好不了。
暫時不動她,不代表以後不動她,明面上不動她,不代表暗地裡不動她!
反正,花錦繡在東宮,在他的地盤兒上,想要怎麼整治,都是他白佑天的事。
“還能怎麼處理,表面上肯定是忍了,這種事,鬧出來就是個笑話,丟臉的是他太子,是大越皇室,他又不是沒有腦子。”
“那他會動我父親嗎?”花意涵再次詢問。
“既然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他自然不會動你父親,但是,也絕不會像以前一般那麼信任你父親。”
花意涵點點頭,也是,事情不捅到明面上,花家暫時就不會有事,但是,白佑天暗地裡肯定不會放過花家,至於他要怎麼折·騰,花意涵就管不了,只要不招惹到她身上,她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放心好了,有外公在,必然不會讓你有事的。”鹿國公以爲花意涵是擔心自己,笑着安慰。
“我纔不是擔心自己呢,太子有眼力勁兒也知道不會招惹我。”花意涵不以爲然的說。
“那你一早上來找外公,難道是爲他說清的。”
“當然不會,這不是做做樣子嘛。”
“你這鬼丫頭。”
鹿國公去上朝,花意涵回花府,途中居然遇到了戰天行。
戰天行正要去先鋒營,花意涵想着自己左右無事,於是鬧着要去,戰天行拗不過她,只得讓她換上男裝跟着。
“昨晚東宮的事兒,今天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啊。”
“家醜不可外揚啊,在東宮可以鬧得天翻地覆的,但是,白佑天也是要面子的,自然會下封口令,當時洞·房裡只有他和花錦繡,他甩門而去,別人也只是以爲花錦繡沒有侍候好他,觸怒了他,絕對不會想到那方面的事的。”
“不過,你父親一早去了東宮請罪的事,現在是很多人知道了。”
花意涵聽了,神色略微複雜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露出笑容,“不管他們,反正怎麼折·騰是他們的事,只要不牽扯到我,我就無所謂。”
戰天行將她神色的變化看在眼裡,心中一嘆。
花家的事,他也算知道得七七八八,知道她一心爲她孃親不平,想要爲她孃親報仇,如今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所以,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主動的握住她的手,“你也不要多想,這件事,怎麼也不會牽扯到你身上的。”
“天行哥哥這麼說,是會保護我的哦?”花意涵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笑眯眯的問。
“這還用問麼?”戰天行捏捏她的手,溫柔而堅定的說。
花意涵心中一軟,如果不是大街上,她簡直想好好的抱一抱她的天行哥哥了。
(本章完)